“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复兴中学老校长彭文怡先生治校时,常将这句诗挂在嘴边。学生日后成材,能引领某一领域“风骚”,那实在是老师的幸福与骄傲。
七月中旬某天我读《解放日报》,偶翻到公告版,见有“第九届上海青年科技英才公示”,便想看看有哪路青年才俊。一一读下,眼睛突然大亮:我的学生、我的邻居谢振超的头像赫然入目。这份光荣真叫我开心;高兴之余也不觉意外,因为天道酬勤。打开手机立即微信,以示我的由衷贺喜。不多时他回信:“谢谢老师,没最后定论呢,比我好的还很多。”谦虚谨慎、讷口少言是他的性格,荣誉面前冷静,淡然。我又告知他的班主任薛建国老师,大家同乐,我俩的兴奋度倒要高出他不少。
他是2001届的高中毕业生,这届学生多,有十个班。振超所在班全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不言而喻,成绩为年级最先。我任该班语文教学,虽不是班主任,三年相处下来,师生缘分也不浅。毕业后他考入交通大学,以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七八年前一天,在公寓楼下碰到几个人,一个高高的小伙定睛看我,我也觉得面熟陌生。停了一会,他叫了声:“吴老师。”原来是十多年不见的谢振超。他又介绍了一旁家人,说在准备婚房。我知道本楼下某室空关着,却不知道他是房主。谢妈妈很热情,她接口道:“阿拉超超讲过,好像吴老师也住在这里……”
这样,我们就重续上了师生情。不久,谢妈妈就上楼送喜糖,一年后,谢奶奶又送来红蛋。振超的妻子小赵温婉、娴静,也是复兴校友,年级低于振超,搞制药的。他们的女儿乳名小豆苗,伶俐乖巧,现上幼儿园,显然是一棵优良的“豆苗”。小豆苗父母都有自己的事业追求,夫妇俩忙于工作,孩子由奶奶、外婆隔日轮流照料。祖孙常在楼下花园里玩,我得以与她们常见。振超的消息从谢妈妈口中陆续知道些。她只晓得儿子搞航天工作,具体的说不清。理工科常识我本来就不懂,也不想深究,只要振超做得好,就都高兴。
振超忙,说是邻居,我却不常见到他。曾有过两次电梯巧遇,都在清晨六点多。一次,我到大别山旅游,去火车站赶车,同乘8号线;今年5月,我去冰岛,要赶机场4线,又碰上了,但也只匆匆聊几句,出了大门便分手。他每天清早出门时间是锁定的,晚上何时到家就难说。一周六个工作日,对他说来很寻常。他当笑话给我说过件事:某天要准备次日的汇报材料,他连夜加班到凌晨2点,完工后就附近找了家宾馆休息。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正巧遇上手机没电,不知道时间,想到领导和专家们正等着自己汇报工作,急得头皮阵阵发麻。急急往外冲去,到宾馆前台一看钟,才六点多,这才松了口气。他说,这次惊吓也给自己带来教训和总结:那就是日后要注重科学地分解工作,要培养团队的力量。在我听来,这并不好笑,我甚至起了肃然感。这是振超处理事务的思维方式,是一位科研者严谨的工作态度。
振超的专业是从事微波遥感科研,他是我国“风云四号”卫星微波探测载荷产品的负责人。“公示”里介绍了他的研究工作,成果累累,有许多方面的“完成”“实现”和“突破”,我看不懂。薛老师戏说:谢振超是典型的“理科男”。理科男这词当今很时髦,但时髦会过去,而振超不会。
代有才人辈出的国家与民族,一定是强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