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
按照医院的专家门诊挂号限额,易晓芳一上午只须给20位左右的病人看病即可。即使和每个病人“畅聊”10分钟,也只需要3个多小时。
但一大早,陆陆续续来了一群要“加号”的病人。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自全国各地,都是慕名来找易晓芳看病的。因为不好意思让病人白跑一趟,易晓芳总是“能加就加”,一不留神,原本20多个号就被加到了49个。
“不能再加了,不然看不完了。”易晓芳自言自语地提醒自己。正说着,一个从江西农村赶来的病人夺门而入,她把病例朝易晓芳桌上一扔,“易医生,能给我加个号吗?我这病老家看不好,要手术。”
易晓芳看了一眼她的病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住院预约单,仔细填写后递给病人,“你赶快到一楼去预约一个病床。不用挂号了,浪费钱。”
这个江西姑娘并不知道,这家医院的病床非常紧张,医生开具“住院预约单”时一般都很谨慎。在她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某某介绍来的”病人找到易晓芳要求住院,都被她以“病床不够”为由推脱到了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之后。
易晓芳说:“不能说因为你找了人,我就让你占了那些急需入院病人的床位。”
找易晓芳“加号”的病人中,大多都是和她素不相识的病人。而易晓芳开出的40多张处方单,检查、治疗的价格几乎都不超过100元,即便有人主动要求“开贵点的进口药”,她也没有这么做,“我给你开的中成药是现在使用最广泛、效果最好的。”
查房
易晓芳的团队由两名进修医师、一名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研一学生、一名管床护士、一名进修护士组成。他们这些人,要负责对5个病房共18名病人每天的情况进行监测。
几乎每一个病人的每一次检查,都需要易晓芳亲自摸肚子、查下体、作解释。
一位病人一边拿百度上搜索到的知识质疑医生,一边又为自己是否要做试管婴儿纠结不已。易晓芳除了要回答她的每一个专业问题外,还要帮助病人调整心态,“你应该根据自己现有的条件积极地看待这件事,还有很多比你情况更糟糕的病人。”
对于手头有多位病人的青年骨干医生来说,查房是件累人的差事。包括易晓芳在内的所有6名医护人员要在病房里持续不断地兜上至少一个小时,为每一名病人答疑解惑。
“笑容”
最让医生们受不了的,是病人的各种不理解。
下午1时,产科病房的副主任医师熊钰刚刚吃完午饭。10分钟前,她的心情还不错,一边吃饭一边跟朋友们聊着八卦;10分钟后,当她得知自己一个病人的蛮横行为后,原本上扬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该病人并不是本院的建档孕妇,但因为她是“凶险性前置胎盘”,医院产科破例收下她,为她进行剖腹产手术。开刀的过程异常凶险。最终终于保住了大人、小孩两条命。
这原本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处置,也得到了病人及其家属的认同。但前一天的B超检查结果显示,病人的盆腔出现液性暗区,病人被留了下来。病人不满意了,冲着医护人员喊道:“怎么会有盆腔积液?子宫切除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带着“不怎么舒服”的心情,熊钰去病房作解释,面带微笑。熊钰再次为病人检查下体,解释了积液形成原因,并告诉病人,“如果明天体温正常,就带点中药回去敷;如果明天还有体温,可能还要继续住院观察。”
最终,病人家属表示:“没问题,我们听你的。”
在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医生“笑容”表达的最佳范本来自妇科权威、医院党委书记华克勤。
有一次,一个病人在短短半小时时间内,在华医生的诊室进出不下10回,每次进来,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诊室里,就连围在华医生周围的其他病人都有些受不了,华医生却依旧很淡定。“她也没力气再给病人说了,她就一直看着病人,冲她笑。”易晓芳回忆,这名病人看到华医生的笑容后,自觉不好意思,就没再多问,平静地离开了病房,“这种定力,没有一点经历和修养的医生怕是做不到。”
王烨捷 周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