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度十分猖獗
茅邦地处缅北大动脉曼密铁路中段,北上可通缅北的中心城市——日军18师团司令部所在地密支那,南下可达缅甸古都曼德勒。从茅邦向西,则是胡康-加迈河谷的入口——孟拱。向西通过日军修建的简易公路穿过这条河谷,可以到达谷口西端的咽喉新平洋,从这里翻越因险峻而恶名昭彰的野人山,对面就是中国远征军在印度的基地——雷多。胡康河谷是中国远征军从印度反攻缅北的唯一通道,必经之路。
不等井上做出反应,第二份电文又已经到达——混成搜索大队遭到重创,搜索队队长荒木与一中尉(当日晋升大尉)战死,命令第55联队主力立即出发增援。
井上咸的第一个反应是:中国人来得好快!从各种情报分析,日军早已预料到中国军队会对缅北发动进攻。然而,日军一直认为中国人要到11月中旬雨季结束后才会开始行动。令他疑惑不解的是,情况怎么会变化这样快,荒木怎么会说战死就战死呢?
几个小时以后,新的消息传来,新平洋已经失守,胡康河谷谷口的北入口临滨同时遭到突袭,外围据点沙劳被中国军队攻占,在当地驻防的守备队全军覆没,指挥官原矶满中尉战死。
至此,一切已经没有疑问,日军一直担心的中国远征军驻印军团的大反攻,比预期更早地开始了。
此时,第55联队主力,除了部分伤病员和运输兵以外,已经全部整装上车,准备出发。听到这个消息,井上心中忽然一寒:原和荒木并不属于同一个部队,在军校和自己却是同期同学,两人在同一天战死,这,算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呢?难道自己……
新平洋战斗打响的时候,井上咸是55联队第三大队的大队副官。在随后和中国远征军的战斗中,这个大队几乎被全部打光。此时的井上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担心倒是没有必要的,此人和那两个同窗的缘分不够深,运气好得很,将是此时这个大队中唯一有幸活到战争结束的大尉级军官,而且能够在几十年后写下一本《死谷胡康的持久防御战》。幸而有这本不厚的小书,才能够让我们知道,本篇开头那一段中方记载的新平洋之战相当写实,那个被打死的日军军官,正是井上的好友荒木中尉。
正是井上和其他日军第18师团、第2师团、第56师团、第49师团、第53师团、第24独立混成旅团、第33军总部残存官兵的回忆,让我们在60年后能够从敌人的记录中,观察一支中国军队怎样从印度穿过缅北人迹罕至的林莽打回自己的祖国。
井上与原、荒木都是日本陆军设在中国奉天的甲种干部候补生第四期同学。荒木专攻侦察,井上和原专攻步兵战术。三人一起被分配到第18师团,关系甚好。就在一个月前,井上刚刚与荒木在茅邦见过一面。茅邦的日军兵营在一片芒果林中,两人在那里曾一起举杯,并谈论起国内一个月前派来的慰问团。当时,荒木正率部增援新平洋方面的日军。
新平洋,地处胡康河谷以西的新平洋盆地,再向西,则是被称作野人山的喜马拉雅山余脉。此时,在印缅边界前线的日军,是直属于缅甸方面军总部的那嘎特工队,指挥官长桥中佐。这是一支日缅混合部队,包括日军一百余人,伪缅军八百余人,目的是对印缅边境的那嘎人进行“宣抚”,策动他们与日军合作,为日军进一步向印度渗透和防范中国驻印远征军的反攻创造条件。他们以新平洋为据点,频频翻越野人山开展活动,甚至派人深入到雷多的中国驻印军营地展开谍报活动,一度十分猖獗。
曾在驻印军总部担任宪兵的周文星老人在60年后,还能回忆起当时和这支日军的交手。1943年秋天,他在雷多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放哨的时候,曾亲手抓获一名奉命潜入的缅籍日军间谍。当时,连下了几天大雨,周和成都籍士兵杨思聪以及两名美军宪兵一起沿江岸巡逻,正要在一棵大树下避雨时,借着美军宪兵的手电光一扫,周忽然发现附近一棵倒伏的大树形状有些可疑,似有人隐藏其下。周当即喝问,杨思聪开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