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次资料”的专题内容极为丰富,除中日关系上的大事无一不包外,一些选题也极其具体细致,如:《招商局工作》《罢工问题》《治外法权问题》《鸦片》《排外与人民反基督教活动》《满洲驱逐朝鲜人事件》《通化大刀会暴动事件》《天灾与救济》《银问题》《中国黄河历代变迁史》等等。重要事件的资料最为全面,如《中日事变》(即《卢沟桥事变》)这个专题,年限为1937年6月至1940年7月共3年1个月,搜集的资料多达107辑,条目有21000多篇,3200多万字。日本的侵略进入高潮时,也正是它的情报机构加大马力的时候。
“末次研究所”关注的报纸包含了当时中国出版的和海外输入的绝大部分。“末次研究所”对资料的态度是,既有日本方面的宣传报道,也有世界各国及中国的立场和对策,绝不回避敌对观点报道。在中日战争中,既有日军谈判代表寺平大尉从宛平城墙吊下的照片,也有中国军队在龙王庙坚守的照片;既有“陇海线上南北的皇军历史性握手”的报道,也有“伪热河青龙县接收迁安县第四警官分所,强迫警官穿着伪警制服,警官刘振楼痛哭不从,被押去服役”这样中国男儿动人的场面……有些史料今天看来弥足珍贵。
1949年8月14日,吴石接到“总统府侍从室”从台湾发来赴台的电谕。行前,他召其亲信部下到家中,语重心长地说:“南运的绝密资料关系重大,应妥善保管,不得有任何闪失,就留待福州解放时呈献人民解放军。”福州刚一解放,亲信部下柯玉锜、郑葆生、王强3人遵照老长官临行前的嘱咐,与黄觉民一起,自动列册将南运的绝密资料呈献福州市军管会,了却老长官的心愿,自己也从此走上新生的道路。
1949年8月16日吴石乘机离榕飞赴台湾。别了,福州!吴石这一去再没有归来。8月16日,离福州解放仅差一日。
1949年8月16日清晨,吴石携家眷乘军用飞机在福州上空盘旋,而后往东南方向离去。他面对逐渐渺远的福州市景,深深沉陷在告别家园的复杂情绪中,心中默念:福州,我不久就会回来!在他心里越来越明确的判断——台湾的解放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此时,他的挚友何遂根据组织的安排已在台湾执行任务,等待与他会合,谋划策应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下大军,实施重要军情、阵前起义等要事。
而他另一位挚友刘斐和袍泽黄绍竑已在北上的路上,走在通往迎接新中国的路上。之前,刘斐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在香港,他联合44位国民党知名人士策动了名噪一时的“香港起义”,发表《我们对于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与主张》的声明,宣布同国民党政府公开决裂。过不久,中共华东局驻港负责人、也是后来成为吴石的直接领导人万景光,受中共中央的委托,安排刘斐等爱国人士北上,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为防国民党特务破坏、阻挠,万景光为他们安排“海上秘密交通线”。刘斐、黄绍竑登上一只小汽艇,悄然驶到香港禁海,然后再转到一艘载重1000多吨、挂着葡萄牙国旗的轮船上。原来这是一种掩护的办法——因为它在海关注册是开往汉城的,所以现在就向汉城北驶,但开到山东半岛外,便向西入青岛停泊了。他们在青岛登陆,旋即改乘火车到济南,转北平。一路上,刘斐、黄绍竑兴致勃勃。在船上,他们凭栏远眺,只见海天辽阔,波影粼粼,那月光如水、水如天的情景,真使他们心胸坦荡,明月入怀!刘斐情不自禁,忽然顺口吟道:“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黄绍竑也随之吟道:“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还填了一首叫《木兰花》的词,其末尾两句:“海天明月最关情,深夜照人明里云。”其喜悦心情溢于言表。与他们的轻松、欢愉相比,吴石则进入危机四伏的台湾,正执行特殊的使命——配合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做解放台湾的准备工作,艰难而危险。
从1949年8月16日赴台,到1950年3月1日被捕,到6月10日殉难。吴石在台湾的潜伏生涯一共有10个月的时间,这是吴石生命中最后的10个月,也是壮怀激烈的10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