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广播电台早上七点有一档“京剧老唱片”节目,我每天听完后正好上学,渐渐地成了固定的晨课。日久成瘾,半小时的“早餐”感到很不满足,于是借来一架留声机,又用零花钱买了几张旧唱片,自娱自乐。京剧确有迷人的魅力,一旦喜爱便欲罢不能,随着痴迷的逐步升温,乃至“发烧”,每逢星期天,风雨无阻,淘遍了唱片店、旧货摊,日积月累,觅来数百张老唱片,俨然成了袖珍小戏馆,不亦乐乎。
中华国粹博大精深,几乎在迷上京剧的同时又深深地被古老独特的篆刻所吸引,先从读印谱找技法书自我摸索,再操刀弄石求师问艺。有幸的是一九六三年参加了青年宫开办的篆刻班,得到印坛名家方去疾先生的亲授,兴趣倍增,耕石不辍,乐此不疲。一场浩劫使老唱片荡然无存,幸亏旧藏的碑帖印谱躲过一劫侥幸留存,既无戏可听可看,工作之余便一心寄情于刻印。
京剧与篆刻虽然表现形式各异,但艺术本质却是相通的,京剧的写意、虚拟、夸张与印章的结体运刀、分朱布白都是“有规则的自由活动”,妙在“心有灵犀一点通”,彼此借鉴,互补互济。以印章的方寸之地为经典名作“勒碑刻铭”,让戏印“联姻”共存一体,我构思多年,准备创作《菊坛经典回眸》印谱。经数年的探索积累,试将舞台上的亮相、脸谱、速写及剧词、海报、造象等诸多素材缩拢成寸,融合定格在一石之中,反复筛选,数易其稿。在得到京、津、沪多位京剧大家和名宿的鼓励支持下,把新老三鼎甲、前后四须生、四大名旦等流派创始人的代表作从源头到支流分成各个系列。朱印墨拓,集流派大成,菊坛经典尽揽其中。
弦歌虽逝,金石永寿,灯下舒卷,纸上观戏,可追忆一出出百看不厌的不朽名剧,回眸古今名伶的红氍风采,自我陶醉,过足戏瘾,此养生之又一秘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