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病情急转直下
接完电话,我立马给杭州的医生亲戚打电话,请他代我到同德医院住院部看望小楼,顺便了解一下伤势,以确定我要不要回杭州。这天我急得如坐针毡,脑子乱哄哄的,忽而想着舱内正在等待周医生从台湾取回造血干细胞来移植的汪泉,忽而又牵挂着远在杭州住院接受治疗的小楼伤势,心挂两头,我夹在中间,觉得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傍晚时候,医生亲戚终于来电话了,小楼只是伤及肋骨,幸好身上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医生亲戚的意见是,汪泉移植在即,事关重大,除非万不得已,劝我在这关键时刻不要轻易离开。
夜里下起了雨,虽不是雪,也不是冰,淅淅沥沥,下得很斯文。但它带来的寒意却砭人肌骨,能一直冷到人的心里。我现今南、北两线腹背告急。南线杭州最后小楼不必动手术,暂时可以放宽些心,算是平静下来;然而,北线北京,却险象环生!
11月29日,汪泉在舱内已待了整整十天。尽管她预处理情况不理想,自我感觉也一直不好。但曹医生对我依然明确表示:“如果不出现大的起落,汪泉移植仍按原定时间表进行。”
剩下来的事就是小周医生乘坐的这趟航班能否正常飞抵北京。
30日这天,成了我的气象日。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打开电视,关注气象预报节目上对这一天我国上空云图走势的分析,然后记下北京、台北和香港三地这天的天气预报。预报均为多云和晴。去医院路上,雨倒是停止不下了,但天空灰蒙蒙的,情不自禁地抬头观察起云量云相、风力风向来,平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关心过天气,生怕有什么不测风云。入夜以后,户外气温骤降,寒风凛冽,但我在暖气房里却坐立不安,几次披上棉军大衣,跑到小区院子里去夜观天象。直到午夜以后,北京上空的云量开始减少,证实预报上说的明天将是多云转晴了。
这夜,我在住所内提心吊胆,坐卧不安,披着大衣斜靠在床头一直不敢合眼,中间一次次起来打开窗户,探出头去观察北京夜间的天气状况。子夜以后,按说小周医生乘坐的这趟11点30分抵达的班机,已安全降落在首都机场。按计划凌晨两点左右,汪泉在舱内已开始接受造血干细胞回输。我披衣坐在被窝里,一边尖起耳朵紧张地谛听着电话机和枕边手机响动,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祝愿我女儿配对顺利,移植成功,平平安安度过这关键时刻!
这天与环妹一起上医院送晚饭时,从视频上与汪泉通话,看到她精神如常,情绪愉快,一点也不像是刚接受完移植手术的病人,还不时咧着大嘴跟我们开玩笑说:“爸,二姑姑,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年得给我过两次生日了!”
“为什么是两次?”“因为我现在身上流的已不是原来你们给我的血,而换成别人的了。小周医生说,我这次又重新诞生了一回,不是有了两个生日?!”“明白了!”环妹凑着话筒高兴地对舱内的汪泉说,“你现在是刚一岁的孩子,难怪说的尽是小毛头的话!”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也兴致勃勃地附和说,“明年今日,二姑姑和我就给你过满周岁的生日,怎么样?!”
舱里舱外,一家人对着视频,相顾着开怀大笑。我还顺便告诉汪泉,她顺利移植的情况,我已向她单位报过喜,告诉了出版社的两位领导和王利华老师。
哪想到仅仅过了一天,情况突变,病情急转直下。汪泉开始出现低烧,还伴有恶心、呕吐、腹泻。尽管在规定时间通话时,她在视频上还笑着告诉我和她二姑姑:“自己还行,你们别自作多情地瞎担心!”旁边几位病友家属也都说,这些都是移植后的正常现象,不用害怕。但我明显看出汪泉十分难受,只是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
但有一样东西她却无法掩饰,那就是进食。这是检测病人在舱内身体状况最过硬的试金石。这天送晚饭时,我们取回中午送进去的餐具时,拿在手里感到分量很重,剩回来很多饭菜,说明汪泉胃口不好。这让我和她二姑姑心里都不免感到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