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找到一家小旅馆
“因为,因为……”安叔收住话头,叹了口气,然后说,“我想上车后再补买的,反正车票又不紧张。”“那我们现在去买吧。”波亚央求道。安叔告诉波亚:“已经停止售票了。”波亚还是跟在安叔后面走着。但是,波亚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停下了脚步。
安叔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波亚:“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波亚反问道:“我们走到哪里去呢?”安叔无语了,因为他说不上来。波亚说:“安叔,我们还是去住旅馆吧。”安叔一听来了气:“就这一夜,随便怎么都能打发的,花什么冤枉钱。”波亚也生气了:“你不住,我自己去住!”安叔恨恨地说:“那你一个人去住好了!”听安叔说这样的话,波亚更生气了:“我就一个人去住!”说着,他掉头就走。
波亚走了几步路,想回头看看,但他忍住了。他心里暗暗地希望安叔能跟上来。走了十几步路后,波亚实在忍不住了,他回头看了看,发现安叔还停在那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波亚委屈极了,他觉得住旅馆也是为了安叔好,不然,到什么地方都要被人家赶出去的,这是多么糟糕的事情。他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了。波亚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旅馆,也不知道旅馆会不会让他一个小孩子住下。泪水又涌出了眼眶,但波亚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波亚感到两条腿越来越沉重,他都快迈不开脚步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你给我停下!”波亚停下脚步,但没回头。身后继续传来喊声:“你还真的一个人走啊!”波亚还是没有回头。“你有身份证吗?你没有身份证,人家会让你住下吗?”安叔连连问道。波亚终于忍不住,边哭边说:“我才十岁,哪会有身份证!我只有出生证,可被爸爸妈妈锁在抽屉里了!”
安叔赶过来,按住了波亚的肩膀:“就是嘛,没身份证你还走得那么急,还想扔下我!好了,别哭了,就听你的吧,找旅馆住下!”波亚一听,破涕为笑:“我没说错嘛,大人就该听听小孩子的话!”安叔摇了摇头,拽紧波亚的胳膊。波亚想,平日里,妈妈就是这样拽着他的胳膊过马路的。
波亚跟着安叔穿过了两条马路,找到一家小旅馆。安叔让波亚先在前台边的沙发上坐着,自己跑去办理入住手续。他们的房间是302室。波亚想,那将是怎样的一间房间呢?水晶灯亮了起来,这是一间涂满天蓝色的房间,天花板上画着星星和月亮,墙上是一层一层的波浪,还有轻轻摇摆的水草、冒着水泡的海螺,当他睡着的时候,房间就会像小船一样在蓝色的水面上飘浮起来。
安叔打开房门,再打开灯。波亚看到小小的房间里有两张不大的床,墙面和日光灯一样煞白。波亚一下子扑倒在床上。他感到有些疲倦了,这一天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想想真有点不可思议:他会做那样一个梦,会逃课,会跟着一个陌生人来到这个地方,现在住进一家小旅馆,等待明天一早前往做梦做到的星星湾……
波亚听到安叔在叫他:“你就这样睡了?还是先去洗洗吧!”波亚还是合扑着,不想翻身。他懒洋洋地问:“现在几点了?”安叔告诉他:“九点多了。”波亚想,平时,这时候他还在做功课呢。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做也做不完的功课,每天不做到十点半、十一点钟别想睡觉。奇怪的是,每年开学的时候,新闻里总是说学生的书包重量又减轻了,学生的课外作业已越来越少……其实,孩子们的书包重得两只肩膀都扛不动了,越来越多的学生不背书包,改拖拉杆箱子了。是啊,要是再这么背下去,那他们个个都要成为驼背了。
波亚把这个想法告诉扣子,扣子说,除了驼背,还个个都是“四只眼”。要是全中国的小孩子都是驼背、近视眼,那有多可怕!可现在才九点多,波亚却已经躺在床上了,什么功课也不做,真是好轻松好轻松啊。波亚想起来,平时,他晚上总会跟扣子通个电话,核对一下作业,要是谁来不及做作业,就干脆告诉一个答案。波亚这么想着,看了看床头柜上搁着的电话。他好想给扣子打个电话,他想对扣子说,不做作业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波亚问安叔:“这个电话可以用吗?”安叔一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他连忙问:“你想打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