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演员个个瘦一圈
7月31日上午8时,第八届全国残疾人艺术汇演的首场比赛——舞蹈比赛开始。清晨5时30分就来到后台化妆的聋哑舞蹈演员们,一个个找到手语翻译,拎着裤子焦急地打手势说:“刘老师,衣服大了一圈怎么办?”“裤子快要掉下来了!刘老师,现在还能改衣服吗?”一个月前刚为大家做好演出服的市残联宣文干部鲍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集训一个月,个个瘦了一圈。”
经费紧,苗子少,三个舞蹈类参赛节目有52个“坑”,但能带到福州参赛的“萝卜”只有26个,1/3演员都要身兼三职,参加三支舞蹈的训练演出。第二支舞蹈比赛完,一名男演员瘫坐在后台,累得脸色煞白,鲍宇赶紧掏出包里的巧克力,塞进他嘴里让他补充能量。
残疾人学艺术,要克服许多常人难以想象和体会的困难,但他们一旦钻了进去,就愿意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牺牲。声乐比赛前,女声小组唱《姑娘生来爱唱歌》的11名成员身着粉色及地长裙,我拉着你的轮椅,你拍着我的拐杖,互相加油打气:“撒开唱!”“姐妹们,争口气!”
想争口气先下苦功夫
一句“争口气”,说出参赛演员的共同心声。
为了不分散观众注意力,上海的手语翻译不会站在舞台上“领舞”,只会用手指打拍子,所有的节奏和动作顺序要舞蹈演员们熟稔在心,才能跟着拍子把腿踢得一样高、把扇子抖得一样平。
三个声乐节目中有两首英文歌曲,不会说英文的小朋友和中老年演员按照音标,死记硬背英文歌词,比赛结束回宾馆的路上,发挥良好的几个女演员们兴奋不已,商量着“英文歌唱过了,以后我们要学法文歌、俄文歌,每次都要给观众带来新感觉”!
参演《剪纸姑娘》和《海上风华》两支舞蹈的大四女生方丛麒为参加排练放弃了许多次求职机会。4月份她接受了阑尾炎微创手术,一周后,伤口还没拆线,她就捂着肚子打车准时在上午9时来到了排练场,老师关照她早点回家休息,她却在场边坐到下午4时,看完了一整天的排练。《剪纸姑娘》的领舞秦周瑾6月摔伤,尾椎骨错位,医生让她卧床休息,她照样来到训练场。身体吃不消的时候,小秦宁肯躺在练功房也不肯回家,一直帮着老师提示替补演员。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把艺术看作生命的演员们,有了他们的辛勤汗水,上海代表团才能克服诸多不利因素,在这次比赛中获得历史最佳成绩。
专业托管显示高水准
残保金限于政策不能动用,上海代表团的经费相比周边许多省市显得紧张,为节约经费,100多名演职人员原先计划乘坐火车往返福州。7个半小时的车程不仅让人感觉疲劳,匆忙的上下车时间对坐轮椅、拄拐杖的残疾演员们也极不方便。幸好,东航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以票面两折的优惠价提供往返机票并免收道具等“大家伙”的托运费,免了演员们上下折腾乘车之苦。
东航的优惠票价是众人拾柴的一个缩影,为了撑起上海残疾人艺术的美好未来,社会各界纷纷伸出援手。
四年前的第七届汇演结束后,上海市残联率先在全国探索建立“业余团体,专业托管”的道路,将残疾人合唱团、新苗舞蹈团等交给上海爱乐协会、东方韵舞蹈专修学校等托管,请来上海歌剧院舞剧团等专业团体的编导等专业人士,再与上海儿童艺术剧院合作,在市聋青技校、盲童学校等特殊学校及上海市应用技术大学,为残疾学生开设哑剧、化妆、语言等培训班。各区县在打造“一区一品”项目时,也借鉴市残联做法,调动各种专业资源,提升全区整体水平。此次参赛节目中,由嘉定区和浦东新区选送的萨克斯五重奏《嬉游曲》和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分获二等奖、三等奖。
赛后,中残联宣文部主任王涛向记者高度评价这一模式给上海残疾人整体艺术水平带来的显著变化,并计划向全国推广。不仅如此,就连比赛场地的灯光师、音响师,也切身感受到了上海参赛节目的专业化水平,他们赞许说:“其他省市的节目各有各的灯光舞美指挥,45分钟的有限彩排时间,眉毛胡子一把抓,急得像是一锅粥,而上海的12个节目全由一支团队包揽,专业高效。”
盼社会提供更多支持
参加舞蹈比赛的聋哑演员中,不少人是上班族,有的人下班后要从昆山、浦东高桥镇等地,赶到老闵行和虹口区的排练场地,晚饭就是在路上啃几个面包解决;有两个从中残联艺术团“千手观音”节目退役的演员因为实在请不出假期,不得不忍痛放弃参赛;还有的人虽然请出假期,赛后却不得不连续加班“还债”。
想到这些,周新建百感交集,她痛心地说:“正在修改的《残保法》规定,要保障残疾人参加文体活动,不得因其参加活动而取消岗位、扣减工资,但实际却很难做到,我们的参赛演员中,不少人因为请假被单位扣了工资。残疾人参与文体活动,是他们融入社会、提升自我的重要方式,我们要大声疾呼,社会各界要拿出爱心和实际行动,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
此外,上海的残疾人艺术也期盼着专业人士的更多关注、参与。
在评委会上,中残联艺术中心主任王晶等不少专业人士惋惜地表示,上海的整体节目水平很高,但原创节目只有《深深的爱》和《暖冬》这两个小品,数量远不及浙江等省市。在交流中,上海的残疾人无比羡慕地听说,浙江为筹备参赛,专门请了三位著名的笛子作曲家为演员量身定做,浙江省的原创舞蹈《钱江弄潮》则以极高的创作和表现水平走出残疾人艺术的小圈子,被评委盛赞“看不出是残疾人在表演”。
同时,能否提供更多展示平台,对推介和提升上海的残疾人艺术,也具有举足轻重作用。“《千手观音》如果不上春晚,千万观众会减少一次得到震撼心灵的机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能幸运地走上专业舞台的上海残疾人艺术节目,却实在太少太少,”周新建说:“无法在更大舞台上展示残疾人的精神与力量,是残疾人的遗憾,也是广大观众的遗憾。希望上海的导演们也能像春晚那样,给上海的残疾人演员一个惊喜世界的机会。”
经历过十几年低潮的上海残疾人艺术,正以振奋姿态昂首向前,能否以第八届全国艺术汇演为转折点,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从此走向上坡路,这是上海残疾人关心的事,也应该成为社会各界更关心的事。上坡路上,还需助推力!
本报记者 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