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0: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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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05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跳舞的小皮匠
关 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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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附近有一个综合型菜场。在菜场深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修鞋摊。有一次,我有双皮鞋鞋底裂开,就去了那个修鞋摊。这摊位还不到两个平方米,是皮匠与锁匠合租的“单元”。在狭窄的空间里,矮胖的中年鞋匠坐在小凳子上低头修理皮鞋。引起我注意的是摊位上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一行文字:“免费修理拉链、敲钮……”

  我有些好奇,如今只在每年的“3.15”才能见到类似的标语,这个皮匠摊竟有这样的服务?这时站在前面的一位阿姨叫皮匠修个拉链包。皮匠接过皮包,三下五下就修好了,并用石蜡来回涂了一下,拉链就开闭自如。阿姨问多少钱,皮匠说不要钱。阿姨不好意思说:人工费要的,硬塞给他二元钱,皮匠就是不要。阿姨笑着满口称赞“他人好”。

  轮到我了,将皮鞋递过去。皮匠看了一下皮鞋的颜色,拿出好几副底料让我挑选,并建议我用哪种最为合适。确定后,他说你稍等一下,只要十来分钟时间就可以了。只见他利索地开料、磨底、上胶、粘合、修边,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询价只要十五元钱,真出乎意料。因为此前我在其他地方修理过这类鞋,价钱要高出很多。

  过了几天,女儿一把伞坏了,我又去了皮匠摊。有好几位阿姨排队修理皮鞋和伞。换几根伞骨、换一副鞋跟的都只有几块钱。听到有位阿姨问他:“小皮匠,这两天怎么没有见到你来跳舞,是不是生意忙?”并关切地说:“小皮匠,不要一天到晚蹲在那里,要出来活动活动呀,否则腰背要出问题的。”听到这话我更好奇了,就问:小皮匠,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个爱好?小皮匠给我一问,有些害羞地说:“不是的,这些阿姨是我的老顾客,她们非常关心我,看到我整天蹲在那干活,怕我腰背出毛病,叫我到广场里去跳跳舞,活动一下身体。我就去了几次,是她们教我跳舞的,跳了后确实感觉不错,一天下来的疲劳放松了许多”。 

  抱着更多的好奇,当晚八时左右,我来到了小区的广场,寻访小皮匠的踪影。在轻松美妙的音乐声中,我找到了这位平时缩在二平方米摊位中的小皮匠,只见他穿着红色T恤,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虽然舞步并不熟练,但与白天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曲下来他满头大汗、满脸带笑。见到我,直说“不好意思,出丑了。”我说:“蛮好,蛮好,是要活动活动,精神好,干活才好。”

  后来,我知道这位小皮匠名叫有富,安徽人,家里世代种田。小皮匠已五十开外,从安徽来上海也有十六年了。因为讨了一个家在上海、从小寄养在安徽亲戚家的女人做老婆,十六年前来到上海。就住在丈母娘家的天井里,跟丈人、小舅子学起了修理皮鞋的手艺。两年后独立设摊经营。为增加收入,他还自学了修伞、修拉链、修包等手艺。老婆仍在老家工厂打工,靠二人的微薄收入供养两个小孩念书,从小学一直培养到了大学毕业。

  那天我问他:“你风风雨雨做了几十年,已将孩子培养长大,为什么还一个人在上海干活?”有富说:“去年大儿子进当地企业工作并成家买了房。由于收入有限,买房的贷款每月2000元仍由我们父母帮助承担。我今年已有五十三岁,老婆明年退休,就靠我一个人还贷,压力很大,所以我不能不干,还得再干上七八年将贷款还清。”

  有富就是这样一位勤劳朴实的外来务工者。我们这个社会需要成功的科学家、艺术家、企业家和白领,同时也需要千万个默默无闻地为城市建设服务的外来务工者。他们不仅融入了我们生机勃勃、飞速发展的大都市,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淳朴、勤劳的中国农民的优良品质。我们需要他们、接纳他们,更要敬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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