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年底，《纽约时报》音乐版编辑部“五人组”推荐出了他们眼里的、2013年最好的25张唱片（每人5张），笔者饶有兴趣地做了一下总结：其中声乐的比重最大，有德国当红的抒情男高音考夫曼（Jonas Kaufmann）的瓦格纳选段、巴托莉的贝里尼《诺玛》、德国男中音葛哈尔（Christian Gerhaher）的马勒艺术歌曲、雅尼克·塞冈（Yannick Nézet-Séguin）指挥欧洲室内乐团的莫扎特《女人心》和穆蒂指挥的歌剧《奥赛罗》；而钢琴方面如美国钢琴家登克（Jeremy Denk）的巴赫《哥德堡变奏曲》和内田光子的舒曼奏鸣曲也还中规中矩，没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然而真正令我感兴趣的是几张“较为另类”的小众唱片，它们都是在2013年才与世人见面的佳作，代表了乐坛最有活力的清新之风。

　　首先是两张来自法国的古乐：法国中世纪作曲家纪尧姆·德·马肖的歌曲（奥兰多室内乐团，Hyperion公司出品）和法国巴洛克作曲家夏庞第埃（Marc-Antoine Charpentier）的《大卫与约拿丹》，由法国繁盛艺术古乐团演奏及合唱（Bel Air Classics）。前者的歌词来自于马肖的《真言集》（Livre dou Voir Dit）中的书信和诗篇，四个男声声部用纯净清亮的歌喉塑造了一种飘渺的柏拉图式爱情，录音效果也充满了肃洁与节制的美感；而后者讲述了以色列历史上第二位君王大卫与勇士约拿单的莫逆之交，繁盛艺术古乐团的巴洛克古乐器伴奏婉约、沉静，导演所采用的歌手阵容相当年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约拿单由帅气的女高音歌唱家安娜·奎因滕斯（Ana Quintans）饰演，关键它是以DVD格式发行的，故而非常养眼。

　　如果说古乐的选择回归了传统，那么两部当代作品的入选则挑战了现代人想象力的极限。作曲家亚当斯（John Luther Adams，并非写出《原子博士》的John Adams）的《因纽苏特雕像》（Inuksuit）是其中之一。其实，在这部作品录制之前，人们已经对它好奇之至了：哥伦比亚大学附近的一座公园就曾是这部作品的露天举办地。99种打击、吹奏乐器：号、笛、鼓、钹、锣、铃、梆子、钟琴等，分散布置在公园各个角落（见图），手持各种乐器的音乐从下午5点开始，时分时合地演奏起了这一曲描述阿拉斯加壮丽风光的奇异之作，他们奏出的乐声空茫而悠远，一如是几万年前远古部落的呼号回荡在广袤的土地上。因此，我更愿意将这张唱片视作行为艺术或戏剧与当代音乐的结晶。

　　而当今最杰出的英国青年作曲家之一乔治·本杰明（George Benjamin）的唱片《写在皮肤上》则是他的历史首录。《写在皮肤上》改编自一个加泰罗尼亚的传说故事，讲述了有钱的摄政王雇用一位男孩制作手稿，男孩和摄政王之妻发生恋情，却遭暴露，于是摄政王杀掉男孩之后强迫妻子吃掉男孩的心脏，妻子因悲痛自尽，纵然这个故事表面很血腥，作曲家本杰明所使用的音乐语汇却是简明扼要到了极致，和声透明而高贵，让人直接联想起英国前辈布里顿的声乐创作，有人反对说它里面几乎找不出连贯的旋律线，但是喜爱它的乐迷却称，本杰明能用数量最少的伴奏乐器达到最强的戏剧效果，不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