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的虢国羊肉汤,浓汤滚沸,满工满料。早春清寒,慢慢吃一碗,吃完晃去河南省博物院,被满院夏商周青铜雷霆震撼个灵魂出窍,深夜里回味起来,这个灵与肉,真真是绝配的虢国的店堂干干净净,小小仿古,迎面亦是无穷无尽凉拌菜与热卤菜,最生趣,是墙上安民告示,除了提醒仔细看管钱财幼童,更添一笔,饼比较酥、脆,请您细嚼慢咽。店家的傲慢,婉转流露。风貌各异的面饼,揉尽古往今来多少繁复心思,想想要兴叹。
豫和馍菜汤是从少林寺归来,傍晚赶去的。于一城拥堵中,果断当街抓个摩的,肉贴肉亲昵飞奔。郑州的摩的价钱跟出租车一样,胜在穿街走巷,不惧堵车,很是好用。豫和馍菜汤的吃,馍占了首位,说起来,不过是白面馒头罢了,却筋韧松暄,极是好吃。菜是杏仁凉拌苦菊,十分清雅澹泊。后来晃去洛阳,深夜跑去老洛阳面馆吃东西,一边吃糊涂面,炒扁粉坨子,一边看见面馆的工作人员开始吃晚上的工作饭,一巨盆子的馍堆成小山,忍不住跟服务员大妈要一个,包子瞪大眼骇然我跟人白讨,人家大妈笑眯眯伸手就递过来了。那个工作馍,亦是真好吃。
开封小吃闻名,相当精致丰盛。此地六朝古都,三千年文明,留下来的好吃玩意儿,藏龙卧虎,值得仔细勘探。灌汤包品貌双全,红薯泥耗时费工,五香羊蹄刚柔相济。豫菜第一大代表,鲤鱼焙面,令我小小销了一回魂。这菜,上桌卖相极好,果然是有来历的古都身世。鲤鱼滑嫩细致,焙面精巧铺陈,如一抹柔云,覆盖隆重鲤鱼。一道荤重的大菜,被这抹焙面一烘托,显得举重若轻诗意横生,确实无限妙笔。
晃去安阳,看殷墟,袁林,太行大峡谷,这个豫北小城,竟是十三朝古都,绝对惊天动地。城中两间百年老铺,轮着吃。盛德利的茉莉花拌血糕丁,茉莉花雪白,血糕丁赤褐,非常特别。血糕是猪血与荞麦的混制,吃起来像是豆腐干。菜单上,有一味“馍沾酱”,给一盆子馍,小小的,简直不像是中原的馍,一大碟子自家制的酱,馍香,酱醇,真真朴素好东西。聚宾楼,当年袁世凯大宴群雄的馆子。名菜不少,道口烧鸡安阳烩菜,都还罢了,顶顶迷人,是此地的包子,一大碟十枚,鸡蛋木耳粉丝之类的平民材料,却精工细作,制得绝好。槐叶饭大刀面手撕饼,种种面食,一一好吃。
河南晃晃,最不堪吃,是名满天下的洛阳水席,第一名馆真不同的燕菜,粗疏荒谬不堪一吃,武则天地下有知,估计会气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