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关淑怡在微博上和网友吵架,我才知道她开了微博。20多年前,我听《难得有情人》、《缱绻星光下》的时候,并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旋律动听而已。《夜迷宫》呢?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似乎又太另类了一点。
没有关系,在音乐上,注定要与她相遇。
2012年,她推出了一张限量版的EP《陀飞轮》,翻唱的是陈奕迅的那首名曲。Eason版,我早就听过了,无感。可是阿关的这版,我竟不能自已!黄伟文,你真是为陈奕迅写的这首歌吗?还是,歌曲,在以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寻找属于它的主人?阿关的气声、真假声的变换,如泣如诉,又拿捏得如此精准,技巧已入化境,更重要的,你能从她的演绎中听得到最细微的颤抖、哀怨、不幸与抗争。
有一种用尽所有、看尽繁华的生命荒凉,怎能不为之动容?经历过私生子风波,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如是多年,可以想象,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的无助与艰辛。“秒速,捉得紧了,而皮肤竟偷偷松了,为何用到尽了,至知哪样紧要?”一个女人在用她逐渐松弛的皮肤演唱,在用不再单纯的眼睛演唱,试着狠狠抓住,从她指尖像细沙一样流过的,幸福。
而当关淑怡遇上同样黑暗的林夕,就有了《地尽头》:“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我都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强硬到自满。”黑雨欲来,倾城之夜,那样轻易唱出,最凛冽蚀骨的一句:“忘掉根本,生又何欢!”
宝丽金之后,关淑怡蜕变为一位真正的歌者,不再只是音乐形式上的另辟蹊径,真正走心的声音你听得到生与死,在自己破败的影子上的那一份执着与孤寂,只有眼泪的黑色陨石,砸在困惑高傲的心上。
再听收在《林夕字传》里她当年的一首《最深刻一次》,不错,但只能说青涩。而到她和TVB老戏骨李香琴合作的《三千年前》,褪去了任性。
总以为,唱出“在时计里,看破一生,渺渺”的关淑怡,早已应该远离了烟火气,没想到,她居然连发十多条微博,与网友纠缠不清,也许是初次在网络上遭遇谩骂自尊心受挫,想要争一口气?不得而知,就像我们不知道这些年她究竟承受过怎样的压力一样。我只知道,她个性就是这样,倔强到疯、到狂,就算万劫不复,依旧故我;那是,一个长着反骨的歌者,在唱着一首独唱的歌,也因此,与这俗世,格格不入。
香港靓声,不应该沉寂。香港乐坛,难得有关淑怡这样个性昭昭的异声,也应该珍惜。用《一首独唱的歌》中的这两句来祝福她吧:“迷雾夜雨中不经意再步过,重踏那往昔足印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