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年的努力与挖掘,越来越多的“二战”史实浮出水面,特别是中国沈阳和辽源都曾关押过二战盟军战俘的史实,也被披露在世人面前,使日本法西斯的罪行又重重地加上了一笔。尽管这段历史被尘封了70年,但受尽折磨和屈辱的往事对许多美国战俘老兵来说,仍然是抹不去的梦魇。作者历时4年,采访了李奇、奥利弗·艾伦、罗伊·韦弗、罗伯特·布朗等曾经为战俘的美国老兵,把他们在“二战”时期日军集中营中所经历的种种事情还原出来,并对日本侵略者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控诉。
1.我们要见证这段历史
时间倒退到2007年5月。
21日7:30,我和九一八战争研究会的孙玉莲一起到达酒店,一进厅堂,我便惊喜地看见了奥利弗·艾伦。奥利弗·艾伦是362号战俘老兵,今年86岁,高高的个子,胖胖的肚子,加重了身体的负担,走起路来不很利落。艾伦脸上手上的皮肤很怪,斑点这儿一块那儿一块,有点像“白癜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战俘生活留下的后遗症。
我跑上前去,掏出纸笔,可是约请的翻译还没到。我只有请求大堂的援助,但她对艾伦的讲述不太明了。
可怜的奥利弗·艾伦面对着我们三个“木头人”讲了一通,见我只是木讷地应着,可能觉得有些对牛弹琴,便起身离开了。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偌大的厅堂变得拥挤起来。老兵们有的是和夫人一起来的,有的带着儿子或者女儿,有的是战俘的后代自己来的。他们有的互相攀谈,有的正聆听美妙的钢琴曲。
87岁的海尔·利思,参与了当年解救战俘的行动。这是战后他第二次来中国。利思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李和德,但熟悉他的中美友人都亲切地叫他李奇。
李奇拿出自己撰写的《营救盟军战俘》一书,图书封面上是解救后的温赖特上将。他说,他要把这本书献给纪念馆。
战俘编号190号,已84岁的罗伯特·布朗拿着他保存完好的珍贵资料和别人交流着。他是位健谈的老人,提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他激动地说:“我18岁时被俘关到这里。我们那时身体都很糟糕,因为根本吃不饱饭,个个瘦骨嶙峋,根本没有力气,但还要干很重的活儿,经常挨日本兵的打骂,有的战友被活活折磨死了。近3年时间总共有几百名战友牺牲。我一米九零的身高,被俘前体重200多磅,出去时体重不到100磅。”
布朗手中的相册,有他本人与其他战俘的合影,也有他跟日本人的合影。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他和3名医生的合影,3名医生中有一名是日本人。布朗指着这个人,告诉我们:“这个日本医生人不坏,对战俘比较好,战后我去日本看望过他。”
战俘编号578号,85岁的约翰·利帕德,战俘编号552号,84岁的拉菲尔·格里菲思,他们胸前的勋章吸引着人们的视线。他们在用另一种方式向人们讲述着自己对国家的贡献。
9点,三辆中巴车从酒店出发,开往沈阳“二战”盟军战俘集中营遗址纪念馆。
纪念馆的门大开着,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个个表情肃穆,走得相当慢。突然传来细细的啜泣声,我回转身,那个刚才在车上有说有笑,已65岁的休·津布尔,看到一张张图片时不能自已地哭了。面对生命不可侵犯的尊严,除了眼泪,还有什么呢?
此次陪同丈夫一起前来,美国老兵约翰·利帕德的妻子,73岁的乔·利帕德,一触摸到墙壁,泪水就夺眶而出。“约翰告诉我要坚强,不要流泪,但我一想到他在这里度过的苦难岁月,我再也忍不住了……”
73岁的萨莉·洛佩斯·波洛拉女士一直手捧着两张照片,那是丈夫威廉(战俘编号300号)和丈夫的弟弟(战俘编号1051号)。两位年轻英俊的美国军人魂断异乡。萨莉一边看展览一边流泪说道:“他们永远地留在了这里,才20多岁,那么年轻。想起他们我们就很难过。到这里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可是我们还是决定来了,我们要见证这段历史。”
萨莉女士这次是带着女儿罗斯玛丽·查维斯和女婿理查德·查维斯一起来的。她希望女儿女婿知道他们的爸爸和叔叔牺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