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阿黛尔的生活》里,她注意到那个女子,是从一支烟开始的,比起一头蓬松的蓝发,常常萦绕在她嘴边的一缕白烟,恐怕更有标志性。循规蹈矩的人止步于此,很少有人能去到那烟雾后面。烟不离手的女子扭头看见她,朱唇笑成了一张弓,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搭上她的脸。酷烈青春,几时有过如许温柔?完了,一颗心从此云遮雾绕。分手时却是没有烟的,因为要腾出手来攥住对方,仿佛即将溺亡的两个人,嘴唇也抖得叼不住一根烟。
我喜欢的作家,字里行间总有烟的痕迹。跟朋友及小儿吃饭,努力把烟圈往上吐,免得熏了孩子。那个孩子默默看了她半晌,居然劝她不必刻意。如此体贴来自一个陌生男童,感觉还真是微妙。与老父对坐,老人抽出一支味道浓烈的烟递给她。她抽得咳呛起来,父亲微微一笑:“原来你是不行的。”亲情往往是羞赧静默的,但那尴尬的一刻却如火花一闪,几乎有了“多年父子成兄弟”的味道。
寒流过境的夜晚,和几个朋友一起从暖气开得太足的餐厅出来。我眼尖,瞥见有人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点上。这也是一个需要偶尔用一阵烟来把自己和世界暂时隔开的人吧。他有点孤寂却自顾自燃上一支烟的瞬间,让我有一种想上前拥抱他的冲动。虽然我只是站在原地,也早就觉察他并不情愿来吃这餐饭。等熟到能跟他互相嘲讽了,许久没碰过香烟的我,突然走在路上就向他蹭一支烟来抽,吸着同一个烟盒里的两支烟,仿佛就可以共同密谋,杀伐寻常日子里的庸碌无聊,彼此心照。
曾经买过一种烟,烟盒上印着“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