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生病住院,大概也是我生育之外第一次住院。
邻床的阿姨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很福相。他老公长得黑黑瘦瘦,是乐观健谈又勤勉的人,也许是刀口没收敛好,她整天哼哼呀呀的。医生护士一日要来数次检查她的伤口,说她因为脂肪层厚,稍稍多动刀口就会绷开,容易发炎,开玩笑说她的油正向外冒出来,胖阿姨说,这次生病已经瘦掉十几斤了。
胖阿姨的老公对妻子服侍周到,除了外出买饭菜水果点心外,片刻不离左右。为她端屎端尿,为她翻身坐起,她疼得厉害时,还喂她吃东西,真是无微不至。既便如此,还总听得胖阿姨哼哼着,老公就在一边发愁着急。一次,有位护士来为她清理消毒伤口,大概是有点痛,她哼哼着竟哭了起来,急得老公又去叫医生又是长吁短叹。
另一张床位的女士也是刚做了切宫手术,身上还插着导尿管,人很瘦,脸色灰暗,气色很难看,却没有听到她哼过一声,叫唤一声。听她说,这两天一直拉稀,吃下去是汤汁粥糊,也是全部水泄样的拉稀。可是几天里一直没有看到她老公来,人家隐私,不便去问。
有时,胖阿姨问她:“你肚子不疼,伤口不疼吗?”瘦阿姨便说:“还好呀!你很嗲的,也很会发嗲。”会不疼吗!也许人少了一份呵护就会多一份坚韧,少一份依赖就会多一份顽强吧。
后来,我才知道胖阿姨原本就是本医院的护理工,老公是医院的绿化工。一天,一帮穿白大褂的医生说笑着走进来,原来是内科主任、副主任和医生们,都来探望胖阿姨的,带来了水果、补品。后来听胖阿姨说,主任副主任还给了红包,一个一千,一个两千,让我感觉胖阿姨好福气,遇上了这么好的医师主任,这么关心爱护员工的医院。虽然他俩是从安微来上海的打工者,也受到医院一视同仁的重视。
胖阿姨很想早点恢复健康,她爱做那份护理工作。稍微好点时,她就要下床走走,可因为胖,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要很小心地双手托住肚子,好像一松手,就要掉下来一般,那样子真是有点好笑。胖阿姨说起自己的胖,就开始嗔怪她的老公,说他平时对她有多照顾。老公自己早餐吃粥,却总是外出买各种小吃点心让她吃,还非得让她多吃,就这样让他给喂胖的。这胖阿姨全然不知,这是她的福份。无论她是胖了、老了、病了、丑了,无论病中的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哼哼呀呀着,老公还是嘴里唱着小调,为她忙这忙那。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正暗暗地羡慕妒嫉恨呢!
从胖阿姨夫妇俩的相扶相携中,我感受到他们相濡以沫的爱,远比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来得更扎实,更温馨,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