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丹青的一篇文章“所谓的教养就是细节”，很有同感。他写道：有一次在大学洗手间里，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是个研究生，非常帅的小伙，立刻跑过来站在我后面大声说：“你是不是陈老师？我要跟你照个相。”我非常尴尬，我正出了洗手间，他早已准备好了照相机，把我像人质一样一把夹住，不由分说就拍照。这种情况我不止一次遇到——虽然并不是每次都在洗手间——但一上来就拍照，拍完就走，然后跟人说，你看！我跟陈老师的合影。我们小时候，所有大人都不许我们这样待人，可是如今变成大学里司空见惯的事情，不是对我一个人。

　　他说到类似的场面我也经常碰到，虽然没有严重到正在上洗手间时被当做人质解押，但有人拿相机、手机在餐厅洗手间门外等候拍照，或者是被偷拍的情况是经常有的。当然碰到热情的粉丝我也很高兴，可我并不愿意随时随地被拍照，特别晚间我比较疲惫，或者没有化妆或者不好的光线、不好的角度被拍摄。经常有人会在活动人多时挤上前来，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中伸手按下手机快门，甚至是从头顶向下、下巴朝上……我自己是熟悉摄影的，知道这样拍出来一定是变形的脸。我既不能一一阻止，也无法一一检查让他们删除，而这个人又会得意地在他的朋友圈中散发。偶然我也会在一些群里看到转发来的我被拍得并不好的照片，非常无奈。据说伊能静前些时候结婚，婚礼上禁止大家拍照，只允许发表她请的专业摄影师事先拍好的、修好图的照片，这也许是件聪明的事。

　　经常在外面讲课时被人狂拍，我总是请求大家不要在我讲的时候拍，但是似乎没有太大用处。我觉得这种时候拍出来的照片常常是歪嘴闭眼或者是不清楚的，因为我正在说话，在动。而且底下听课的人不认真听的时候，我讲课也会不专心。以前在德国大学里讲课，只有我的课堂不允许大家喝咖啡，虽然这是在欧洲的大学课堂上是常见的事，可是听课的人一旦有小动作我就开始精神不集中。下面的人越专注，我才有兴致，发挥得也越好。

　　一个月前我去以色列希伯来大学游学，这是一个出了八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地方，爱因斯坦、弗洛伊德都是那里的著名教授。我们有幸也请到了一位诺贝尔奖得主来讲课。同去的三十位同学自然也都习惯地拿起手机拍照。一时间咔嚓咔嚓的声音响成一片，老先生很客气地对大家说，如果大家现在拍照片，我就不知道讲什么了，课结束后会和大家合影，请大家现在停止拍照。大家非常理解，认认真真听完了课，然后兴高采烈地和老先生合影。希望我以后也能得到这个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