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艺原本是我遥远的“童年梦”,然而,度过了青少年期的蜗居,除了面积仅6平方、还搭着棚子的公用晒台之外,再无施展空间。那时的“园艺梦”只要几只花盆里爬出些紫色的喇叭花(牵牛)就可以兴奋得呼天唤地了。
18岁去了农场,那是广袤的土地,是命运的流放,面对的是生活磨砺,而非小资情调的田园风光。
然而,也就是那段农场生活奠定的“土地情结”,为我在退休前租个一亩地院子,尽兴而舒畅地玩园艺提供了如痴如醉的动力。
我历来以为,园艺非书艺之类。园艺必须手脑全方位大幅度运动,且要有合适的场地。我似乎更酷爱富有施展、想象空间的园艺小品。
首先,搭了原木凉棚。去农家买来新稻草,棚顶铺上稻草后果然有了“草庐”韵味。围栅周边种上爬藤植物,春夏藤蔓恣意,绿叶紫花相扶;秋霜后红叶如枫,一壶香茗,坐拥其中,不醉也难。凡客来,无不喜在“草庐”落座。
其次,改换门庭。亲自画出新门扉的设计图,叫工匠按图施工:毛竹斜顶棚,木柱门框,镂空木门,依偎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绝配;挂起2只红灯笼,农家气息扑面来,引得不少游人多次“叩门推敲”,问“此处有吃农家菜么?”
再则,就地取材。2年里做的四五个既实用又可观赏的园艺小品,全都就地取材。其中,用几段废弃的老柳树桩做的几个小品颇为得意。一个一米多长、直径约35厘米的树桩茶几,在柴刀砍出新木几面后,总觉得太单调,于是,再雕刻了“耕读品悦”四个阴字;再在树洞里填土植草,顿然有了年代感;又一段树桩,整整连续花了十四个小时,几近废寝忘食,仅用一锤一凿做成了一个原木花槽,凿出的木屑足有二大蛇皮袋!二端刻上“无涯”二字,寓意学海无涯,以激励自己学识无止境。种上的爬藤植物已开始攀爬,生机勃勃。
利用一根修枝后有三个树叉的樟树杆,将其倒置入地,竖起了一杆别具风情的庭院灯杆,配上古朴的田园灯,接通电源后,照亮了夜色中的小院,也亮醉了沐浴着温馨春风的心绪;三叉灯杆的空间埋进2段空心树杆,填土后扦插的绿藤不仅已成活,并开始爬升。期盼着绿蔓爬满树杆时的绿意盎然。
前不久的一天,车甫泊,只见空地上有一段被人丢弃的老柳树桩,直径约35厘米,长约1.7米。我一见钟情于老柳桩的曲虬造型,但沉甸得一个人拖不动,于是,便叫来妻子一起用绳才拖回。竖在院门处,开始了我用锯子修整的“二度创作”:半腰处的树洞还是填土植绿,仅此点缀,便自然天成了一件树桩园艺小品的毛胚。有诗友见照片后取了个名字叫“老当益壮”,倒也符合我的原意。斑驳而开裂的灰黑色树皮在我的眼里简直就是一曲沧桑交响的序曲,它的年轮,它的枝桠,它的神秘树洞涌起我无尽的神思遐想……
有文友将我的园艺小品称之为:融睿智于激情中的宠儿,而我自觉还没到了睿智的境界,我只为被人或被己丢弃的树桩重获新生而兴奋不已,它们毕竟避免了一次成为灶柴的俗成厄运。
其实,退休后玩园艺小品,身心都得到了锻炼,一身臭汗、四肢酸疼后的愉悦,便是生命中新陈代谢的良性循环。
我乐此不疲地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