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欢喜动物,所以农谚中有动物现身的,我总是收在前头。
最常见的动物是猫,乡下几乎家家有,涉及猫的农谚,人们讲得最多的是“猫食盆里鸭插嘴”,讥讽有些人说话“不看三四”。猫鼠是一对冤家,它们一道出现在农谚中,显得特别有趣,如“瞎眼猫碰着死老鼠”、“会捉老虫猫不叫”。上海人叫老鼠为“老虫”,由它作为主角的农谚,最好听的一句是“老虫跳进白米囤”,把这小东西的机巧、贪婪、得意,说得活灵活现。
狗是人类的朋友,但在农谚中往往是个反派角色,如“狗眼乌珠看人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狗眼乌珠看人低”也有人说是“狗眼乌珠看人轻”,总之从狗眼里看出来的,都不会好。关于狗的另一句农谚,乡下说得较少,但很有深意,那就是“黄狗出角变麒麟”。在这句农谚里,黄狗的待遇稍稍好了一些,但也不过是一个丑角。
家禽中,鸡最普通,关于鸡的农谚不少,如“偷鸡不着蚀把米”、“捏着鸡毛当令箭”。有一句歇后语叫“老母鸡生疮——毛里有病”,透露出幽默乐观的生活情趣,我第一次听到时,笑了半天。
除了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也常出现在农谚里,如“蚂蝗盯牢螺蛳脚”、“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最耐人寻味的是“飞来燕子独脚货,本地麻雀朋友多”,字面虽说的是天上飞鸟,内涵却直指世俗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