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柏林自由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林海来自慕尼黑。研究经济问题的他谈起二战以及战后德国,总是会提到民族主义这个话题。林海认为,糟糕的经济状况容易滋生极端民族主义情绪,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应当避免的,而不仅仅是德国。
不要极端民族主义
“在德国,没有非常强烈的民族主义。那是过去的坏东西,是纳粹的概念。”林海对新民晚报记者说,自从二战结束以后,德国人渐渐意识到,为国家骄傲不一定是好事。
祖父祖母曾给林海讲过许多二战时期他们的生存故事——缺少食品、渴望稳定的生活。虽然德国最终成了战败国,“但他们并不认为这很糟糕。他们觉得战争就是最糟糕的事情,无论谁输谁赢”。林海从祖父祖母的描述里感觉到他们对二战没有骄傲也没有后悔,更没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有的只是对现在欧洲和平稳定的认可。
“如果每个国家的人都持有那种为国骄傲的态度,解决战争遗留问题将变得十分困难。”林海认为,德国之所以能走出二战的阴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英法美意识到欧洲大陆的稳定需要的不是一个失败者。“如果别的国家总说德国是个坏国家、做了坏事,尤其会让德国百姓产生抵触情绪”,这反而会不利于欧洲大陆的稳定。
教育比道歉更重要
战争的伤痛总是需要一些人来抚平。
在很多人看来,联邦德国前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遇难者纪念碑前的惊天一跪抚慰了深受二战之苦的波兰人和犹太人,拉近了德波两国的距离。但林海认为,勃兰特的下跪仅仅只是个象征。
教育比道歉更为重要,林海说道:“如果日本人真正了解历史、了解南京大屠杀,那么无论哪个政党、哪个领导人上台,日本人都会真正理解中国对待历史问题的态度。”
说起自己接受的教育,林海表示,授课老师在讲述二战历史时态度中立。“比如,他们需要解释纳粹主义有哪些组成部分,然后让学生自己思考。如何评价不是最重要的,但让学生了解、知晓这段历史十分必要。”
抵制纳粹主义思想
历史的坎总没那么容易跨过去,比如希腊人2012年曾将默克尔比作希特勒。“这让德国人觉得不舒服。”林海说,“他们为什么不承认德国的进步很快很大?我们真的在否定纳粹主义,特别是跟日本相比,我们很努力。”
林海认为,与德国相比,很多其他国家对纳粹主义的理解并不是那么深刻。虽然言论自由,但为了防止纳粹主义回潮,德国关于禁止与纳粹主义有关行为的法律条款有很多。当然,也还是会有一些人,尤其是穷人,或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德国东部地区的一些民众加入新纳粹组织,他们想要一个“德国人的德国”。“但德国人对这些主张很警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历史,知道纳粹主义的后果。”
林海介绍说,尽管在德国的一些地方议会中,新纳粹分子拥有少量议席,“慕尼黑可能也有”,但多数人会抵制新纳粹主义。而由于宪法的限制,即便是议员也不可以在公共场合肆意宣扬纳粹主义思想。
在林海看来,让新纳粹分子在政府中有一定数量的议席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否则他们可能会转向地下,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如今,德国人也开始讨论是否有必要针对新纳粹在议会中可以拥有席位做出限定。
林海说,即便现如今德国在欧盟中最有发言权,还是自认为不能“越界”,“否则会让其他国家感到害怕”。
虽然也是年轻人中的一员,但林海自认为如今的德国年轻人对待历史问题的态度有些放松,“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没有关系”。“但老一辈人在反思。”林海说,很多德国政治家、学者以及老一辈人都认为年轻人要记住历史,一定不能忘记。“如果我们的社会遗忘了历史,纳粹政党、法西斯政党可能会再度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