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旅游记忆中,有愉快的也有不快的,本以为不快的记忆会淡忘,消褪,留下的都是美好的记忆。事实不然,有些不快的旅游经历,过去了十数年甚至二十余年,至今仍历历在目。
宁夏的沙坡头,是黄河转弯处,两岸皆黄土山坡,黄河奔泻于此,茫茫混混,十分壮观。十五六年前,我曾一游。当时有一项目是乘羊皮筏漂流,游伴皆兴致盎然,看浊水蓝天,晃荡于黄河中流,觉其乐融融。忽有游伴指着岸边山坡说:羊,山坡上有羊。只见约四五十度的黄土坡上,数只羊儿低头啃食着什么。大感诧异,因为两岸土坡,难得见到一点绿草。船夫说,羊是在啃食草根呢。闻得此语,游伴面面相觑,游兴顿时减了不少。有游伴说了句:黄河之水,那能不黄啊。
约十年前,去云南的西双版纳,见当地旅行社安排原始森林、爱尼山寨等观光路线,于是报名。原始森林倒是名副其实,爱尼山寨顾名思义,本以为是当地少数民族的住地。一到目的地,未见吊脚楼之类的民居,也未见一个“爱尼人”。所谓的爱尼山寨,由多座别墅组成,原来是度假村之类的场所。导游带至其中的一幢楼,底楼面积约七八十平方,面对面设两排椅子,游客挨次坐定后,忽涌出十来个穿民族服装的少女,但一看便知非少数族人。其中一人说:欢迎大家来到爱尼山寨,现在我们来做“背新娘”游戏。于是击鼓传花,花落至谁处,谁就有权“娶背新娘”。见此状况,我赶忙退出。后来听说“背新娘”者除了一百二十元的“娶妻”费,另外要给“新娘”小费二三百元。几个“新郎”出来时,大呼上当。
也是十余年前的事了,曾至一有名的佛家寺院游玩,有一小和尚说自己是本寺导游,免费讲解,小和尚能说会道,说佛理、说佛教礼仪、介绍金刚、罗汉,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绕寺一周后,小和尚忽道:本寺有一高僧,善为人解签,本寺掣、解签亦皆免费。虽觉蹊跷,出于好奇,我与游伴分别求了一签,见是七言四句,觉得语涉不经,又自己并无什么迷津需要他人指点,也不去僧房求解了。待要出堂门,被一三十余岁的粗壮和尚拦着,说施主请供香烛。我问怎么请?他说两支八百元。我大惊,此时恰好有三四游客前来,我忙说,正好没带钱,拔腿出门,后面传来他冷冷的一句话:心不诚。
二年前的夏天,去大连度假,不料一连五天雾霾,这且不说,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坐游轮看棒棰岛及大连外景,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刚上船时的注意事项,也不见船上工作人员解说。在烟雾中腾腾了半小时,这游览就算完成了。偌多游客上船下船,也不见人说一句话。直待下船后,方听得有人说了句,这也叫游览吗?也无人应答。烟雾锁城,人们大约已经习惯了罢。
雾霾等环境问题造成旅行的不快,这是无奈何的。而碰到欺诈宰客之事,不要说愉悦身心,它常使我们的心绪变坏,有一年去山东曲阜,被拉去“孔子故里”,本以为是孔子出生之处,不料却是新建的设有所谓“六艺馆”的游乐场所,门票价格不菲。出来后再游孔府、孔林,兴味自然打了折扣。第二天在泰安的一家小饭店用餐,所点菜中有特色菜“泰山三白”,端上来方知是白菜豆腐。问服务员:这怎么叫“三白”?服务员稳稳地说:还有一白是泰山的水。我又问:为什么菜单不点明是白菜豆腐?她笑而不答。
旅行中的不快,亦常见诸媒体报道,有的远甚于我的不快,可见今日我国旅游环境并不怎么良好。何以会如此呢?原因众多,而民风的浇薄是重要因素吧。
我总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们在涵养淳厚的民风方面做得实在太少,它带来的恶劣影响,可不仅在旅游一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