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书展只有一周,但读书却是持续的行为,我们借上海书展之机,希望与读者分享更为丰富多彩的阅读生活。
读书是人生中最愉快的享受,常常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些读过的好书,是相伴一生的知己朋友,值得每一个人珍视和回味。
费孝通的《乡土中国》,是我喜欢的理论著作,北京三联1985年6月第一版。那时我刚读硕士第一年,理论书看了一些,大多数都不是太喜欢,枯燥不说,文字上疙疙瘩瘩,根本不像我心目中所向往的优秀汉语文本。对我这个刚刚进入文艺学学习的硕士生,读到《乡土中国》,眼前好像有一种特别明亮的感觉,仿佛有一位老师在坚定地告诉我,理论著作是可以用明白流畅的汉语文字来表达,费孝通的《乡土中国》是一个学习榜样。与此同时,我懂得,好的理论书,专业之外的普通读者,也是可以读得懂,也是可以拿来阅读,从中分享睿智和理性的发现。
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是硕士研究生期间读到的好书。1984年底,李欧梵先生来华东师大讲座,提到这本书,后来杜维明、陈鼓应、林毓生先生来讲座,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本书。于是,到图书馆找这本书,记得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内部参考书,注明是节译本,滕唯藻教授翻译。读后,对哈耶克捍卫个人自由,批判中央极权主义的理论,印象深刻。自此之后,哈耶克成为我最关注的理论家。2005年到哈佛访学,向杜维明教授谈及哈耶克,他告诉我,哈耶克访问台湾,就是杜维明先生做的翻译,后来,哈耶克拜见蒋介石,杜先生对蒋介石的独裁专制没有好感,自然也不愿去当翻译。
傅雷的《傅雷家书》,北京三联1980年代出版。这是本科时代让我感到最亲切的一本书。那时没有双休日。礼拜六下午,上海同学都回家了,我们这些外地同学先是聚餐,后来是聚在一起看日本连续剧《姿三四郎》、《排球女将》;再后来,觉得这些都无聊,就一个人背着书包,去教室看书。周六的晚上,教室里人不多,这时阅读《傅雷家书》,你会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双慈爱的目光,在远远地关注着你,让人充分体会到父爱的力量,再也不会感到一个人漂泊在外的孤单和脆弱。这部书后来有很多版本,也有修订,都为我收藏。这也是我推荐给自己学生的必读书,它给人以力量,真是非常难得的好书。
巴金、萧珊翻译的《屠格涅夫中短篇小说选》,是我大学时代喜欢的一部翻译作品。尽管后来见到《傅雷论翻译》一书中,收录了傅雷在书信中,对巴金翻译屠格涅夫小说的批评,但我还是喜欢巴金和萧珊的译本,这与我所读到的其他翻译文字不同,巴金将屠格涅夫小说的那种甜滋滋的感觉,都传递出来。特别是是对一些人物活动的细节描写,翻译者的文字准确到位,给人以回味。
周作人的《中国新文学的源流》,最早见到的是上海书店1980年代的影印本。我读大学的时代,中国现代文学史课是不讲周作人的,老师讲到郁达夫,也要批判一通,说他是消极浪漫主义。老师随口提到,只有周作人对郁达夫的《沉沦》,给予肯定的评价。但这话就被我记住了。偶尔在图书馆书架上,看到周作人的这本书,取来阅读,觉得很流畅,一个晚上就看完了,感到比先前读过的胡适的《白话文学史》要有意思,不仅见识通达,文字表达也清楚。周作人讲五四新文学传统,从晚明谈起,将原来新旧对立的现代文学关系,放在一个“载道”与“言志”相互轮替的历史过程中来理解。周作人不像胡适那样喜欢喊口号,给人的印象是平淡自如、本色有力。
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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