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是与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法国巴黎卢浮宫、俄罗斯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齐名的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300万件藏品的规模使其在全球首屈一指。艺术有着至高无上的尊严,所以无法为之计量门票价格,于是,干脆不卖门票,采取建议捐助的办法,你哪怕只给一块钱美元,也没人向你投射鄙夷的眼光,但你若是“土豪”,也不被允许显摆,“前台”最多只收25美元——当然,你在“后台”向该馆进行捐款则另当别论。
有人作过这样具体而形象的介绍,说是这家博物馆占地8公顷,为中国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九分之一,但展出面积却很大,不下24公顷,反而是故宫博物院的两倍。我没有这样的估算和描述能力,我只能说,在这幢有着130年历史的大厦里,我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瞬间便被淹没在浩瀚如海的艺术之中。
我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可以让你背着双肩包进入,哪怕这双肩包硕大无比,也不会受到阻拦,但是,你必须卸下一边肩带,只能单肩背包。
我问过不少博学的朋友,其中也有在博物馆工作的,他们甚至可以回答十万个为什么,却回答不了我的这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卸下一边肩带?有人说,或许是为了安全吧。可我不解,单肩背包比之双肩背包,究竟会增加多少安全系数。有人说,或许是为了检票方便,因为参观须知里写着应将当日参观凭证贴在身上。可我还是不解,一枚小小的圆圆的粘贴纸没有规定必须贴在身上何处,这与单肩背包和双肩背包有何相干。有人说,背着双肩包时,自己常常不知道有时会影响或妨碍到别人,就像地铁里的一些人,背着个双肩包左冲右突,撞到了后边的人还浑然不知。我想,可能这最接近答案了,但我依然不太明白,那何不规定凡背双肩包者,一律得将包背在胸前。
既然不知所以然,于是,我便自己给出一个回答。面对人类文明的成果,面对崇高的艺术,虔诚地卸下你的一边肩带吧,犹如《金刚经》中面对佛祖的长老须菩提,偏袒右肩,合掌恭敬。站立在恢宏而庄严的神殿跟前,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散发着古埃及的落日余晖;看着那尊栩栩如生、婀娜多姿的中国汉代彩绘舞蹈俑,眼前掠过穿越岁月的悠长回光。此时,在心灵的震撼中唯有谦卑地低下头来,是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一粒细小的微不足道的沙砾。在欧洲绘画馆,当你发现梵高在他的自画像里羞怯不安地看着你;或者在非洲、大洋洲、美洲艺术馆,石雕马雅人用那么质朴憨厚的眼光注视你,你怎么还敢不收敛所有的张狂。艺术就是这样的高贵,让我们在心悦诚服之时,懂得谦逊和虚心。说实话,如今,我们看到有太多的人过于趾高气扬,对任何事物全然没有敬畏之心,什么大话都敢说,什么糗事都敢做,奉金钱为圭臬,视文化如粪土,甚至对理想和情怀极尽嘲笑和奚落。殊不知,天是高的,地是厚的,任何自我膨胀只能导致认不清自己,将一个虚无的自我当作是真实的存在,如同气球般飘飘然升上空中,总是要爆掉的。
我本来想就这个问题写封电子邮件去问问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后来一想,其实用不着,因为总会有人告诉我们确切的答案的。可事实上,有些答案不必早早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