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际,翻看明末清初戏曲家、养生家李渔的《闲情偶寄》,颇有兴味。“行走坐卧”之中,皆有学问,不能不佩服李渔对生活的的挚爱,对事物的体察入微。这本书,不乏诗意的生活情趣,字里行间,更可见微言大义。
今天,再次聆听李渔的养生之道,仍可振聋发聩,切中时弊,荡涤人们的心灵,不失为纠正社会不正之风的对症良药。《闲情偶寄》的“颐养”一章中,对“行走坐卧”皆有详尽介绍,读之有味,思之有趣,行之有益,效之有道,捧读再三,收获良多。
《闲情偶寄》“颐养”一章有“行”之一节,是这样写的:
“贵人之出,必乘车马。逸则逸矣,然于造物赋形之义,略欠周全。有足而不用,与无足等耳。反不若安步当车之人,五官四体皆能适用,此贫士骄人语。乘车策马,拽履搴裳,一般同是行人,止有动静之别。使乘车策马之人,能以步趋为乐,或经山水之胜,或逢花柳之妍,或遇戴笠之贫交,或见负薪之高士,欣然止驭,徒步为欢,有时安车而待步,有时安步以当车,其能用足也,又胜贫士一筹矣。至于贫士骄人,不在有足能行,而在缓急出门之可恃,事属可缓,则以安步当车;如其急也,则以疾行当马。有人亦出,无人亦出,结伴可行,无伴亦可行。不似富贵者,假足于人,人或不来,则我不能即出,此则有足若无,大悖谬于造物赋形之义耳。兴言及此,行殊可乐。”
李渔在这段文字中,对于有些富人,过度依赖车马,讽刺他们“有足而不用,与无足等耳”、“有足若无”。
李渔在书中,对于“睡”之一节,写得最为详尽,可见睡之学问,对于养生之重要。不妨在这里摘引片段,足见李渔深谙睡眠之术,堪称睡眠专家。他在书中,这样写道:
“苟劳之以日,而不息之以夜,则旦旦而伐之,其死也可立而待矣;吾人养生亦以时,扰之以半,静之以半,扰则行起坐立,而静则睡也。”“则养生之诀,当以善睡居先。睡能还精,睡能养气,睡能健脾益胃,睡能坚骨壮筋。”“睡有睡之时,睡有睡之地,睡又有可睡可不睡之人。”
“至于可睡可不睡之人,则分别于忙、闲二字。就常理而论之,则忙人宜睡,闲人可以不必睡。然使忙人假寐,止能睡眼,不能睡心,心不睡而眼睡,犹之未尝睡也。其最不受用者,在将觉未觉之一时,忽然想起某事未行,某人未见,皆万万不可已者,睡此一觉,未免失事妨时,想到此处,便觉魂趋梦绕,胆怯心惊,较之未睡之前,更加烦躁。此忙人之不宜睡也;闲则眼未阖而心先阖,心已开而眼未开,已睡较未睡为乐,已醒较未醒更乐,此闲人之宜睡也。然天地之间,能有几个闲人,必欲闲而始睡?是无可睡之时矣,有暂逸其心以妥梦魂之法:凡一日之中,急切当行之事,俱当于上半日告竣;有未竣者,则分遣家人代之,使事事皆有着落,然后寻床觅枕以赴黑甜,则与闲人无别矣。”
李渔在这一节的末尾,特别提出了“尤有吃紧一关未经道破者,则在莫行歹事,半夜敲门不吃惊,始可于日间睡觉,不则一闻剥啄,即是逻倅到门矣。”也就是“不做亏心事,何愁鬼敲门”,如坑蒙拐骗,自然心魂不宁,谈何“高枕无忧”,更勿论睡眠之乐了。
李渔的《闲情偶寄》,正可印证孔子的至理名言:“道不远人”,人生处处皆有道,人生处处是学问。李渔是一位戏曲家,文学家,养生家,更是一位儒学家,传道者。他在文字中,处处可见其真性情。为人之道,养生之道,为官之道……皆在书中,得以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