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手。”这不是情侣间爱的呢喃，而是一对残疾人真实而艰辛的人生。

　　前些天，做“新民眼”栏目编辑时，摘了一条来自新华网的报道：河北省井陉县冶里村两名身有残疾的村民贾海霞、贾文其，一人双目失明，一人没有双臂，14年来，他们互为手眼，植树上万棵，将一片50多亩的荒滩变成了绿洲。

　　平凡中蕴含的不平凡，常让人感佩；如果是逆境中的壮举，更加动人心弦。这两位残疾人的事迹，不仅在国内广为传诵，连外媒也报道点赞。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旗下的GBS工作室以他们为题材制作了一则短片，在Facebook、Youtube等平台累计播放破百万。

　　最初看到这篇报道，感动之余就在揣测：这样的两个重残者，他们高尚举动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细节？毕竟，类似“老哥俩至今拿着低保，还有残联的补贴，年收入只有两千多块钱，但面对巨大的生活压力，老哥俩一棵树都没有卖过”，“为了环境为了后代，虽然我们生活上、经济上困难了些，但是精神上很欣慰”……这些新闻报道的语句，虽然正能量满满，但读来总感觉离口号很近，离生活很远。

　　昨天，看到了这条新闻的另一面，真实得令人尴尬。原来，两位残疾老人种树的初衷就是要卖树，要改善生活。而从卖树赚钱，到“饿着肚皮”喊好，正是“高大上”的新闻报道，让两位老人骑虎难下。

　　盲眼老人贾海霞回忆的一个细节尤其“打脸”——最开始的几个月里，一家“很大的媒体”来拍摄。“他们跟我说，你们就实话实说。我说行。后来问我，你最希望的是什么？我说我最希望的，就是等树卖了都变成钱！他们就笑了，说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这样说，你这样说我们就拍不了了。”

　　为什么说真话反而拍不了？两个残疾人靠着艰辛劳动自食其力，为何却被笑着拒绝？值得深思。有句流行语叫做“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但有时候，套路的力量是强大的，“高大全”的宣传理念，虽早已被“走转改”精神取代，但套路用得多了，常常还是会不由自主，以至于忽略了真实本身蕴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