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江氏翁婿案
把老耿头送到西浦行政楼大门,我回头去找吴敏。刚才在途中,女生在电话里告知,小王跟人干起来了,现在被扣在保安部,与他一起被扣的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在小王带审计人员一到,就闯财务总监办公室,说是找错门了。小王认为那两个人故意捣乱他们查账。女生叫我去认认,那两个人是不是头天跟踪我的,我问有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疤,她说没有,那么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我没见过。
扣在保安部的两个闯入者,我一个也没见过。小王下手是重了点,那两个人,一个眼角肿了一块,一个脸颊红得发紫。面孔青红皂白的两个家伙使我和女生明白,我们的对手——杀人主谋对我们启动了反击机制,即动用起不少爪牙。这提醒我们,我们的行动触犯到主谋的防线了。说明我们探案离真相不远了。
为把小王领出来,女生找汪自啸交涉,没想到汪自啸消息灵通,说我与老耿头打得火热,老耿头是他们这里有名的撬棒:人家叫他十寸撬棒,就是撬棒中最粗的。身为工会主席,专门跟领导过不去,和落后群众一个鼻孔出气。
“我跟你纠正一下,他这不是和落后群众一个鼻孔出气,而是与普通职工打成一片。”
从保安部出来,我打电话要钟老师查一查三年前江氏贸易公司的案子。他几年来办了不少经济案。听我把大致情况一说,他就想起来:“这个案子审判时还登过报。业内称这个案子为江氏翁婿案,主犯是丈人和女婿。”
接着,我拨通了三号仓库的电话。正巧是一记头接电话。约他下午见面。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林艳红的死与他丈夫诈骗有关。
打完电话,我在警车里简洁地向女生做了汇报。鉴于早上财务总监办公室发生的情况,她决定增加警力,叫小赵赶来西浦协助小王,顺便和两名增援的便衣警察一起来。那两名警察的任务是随女生一起监视怀疑目标的动向。她又把专家的鉴定说了,保险箱里可以装三十万纸币。听到我要为江氏翁婿案赶往三号仓库,她有些犹豫:“这个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怕与我们要查的案子没有关系……”
我据理力争地说服她,这个案子有受害人丈夫的份,多多少少与受害人沾上边。凡是与受害人有关系的,我觉得都有调查的必要。比如有人吃了冤枉官司找不到三叉戟,找他老婆出气,也说不定。再说,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
沉思片刻,她点点头:“好吧。三号仓库在宝山月浦?月浦那地方很远,少年管教所就在那附近,我们实习考察时去过那里。路太远,带上干粮。”
“你把我当驴友?我不禁笑起来,就在上海市境内,如交通不堵,两个小时应该能到。你也看到,路边处处有卖茶叶蛋面包牛奶的小食品店。怕饿死我啊!”
“保持联系。”她往警服口袋里摸索,“要不,带上我的手枪。以防万一。”“我有。”我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件舅舅送的十岁生日礼物——一把玩具手枪,“瞧,我没有持枪证,不想知法犯法,玩假的!”她嘴角上扬,随而启开朱唇笑了:“一路当心尾巴!”估计她又记起了国道险象。
我坐进神龟老桑发动引擎,女生从车窗丢进一只珍珠编织成的玲珑小巧的钱包:“给你路上饿了买点心。”正要把钱包丢还给她,我从车子后视镜里看见,汪自啸一摇一摇,东张西望地往这边过来。“当心你背后的尾巴……”
我一门心思赶路,其实去三号仓库调查对我破案真有多少帮助,心里无底。
神龟老桑风驰电掣。过了江湾镇,逸仙路人迹稀罕,倒是集装箱卡车轰隆隆、轰隆隆,像一个个惊雷从我身边滚过路面。我下意识地避开集卡,靠路边行驶,不像那辆依维柯亡命之徒似的在路中间贴着集卡疾驰。
前面路口有一家小杂货店。肚子这时咕咕叫,我把车停在路边去小店买面包充饥,怕越往北走越见不到店铺。我钻出车门,就在转身推上门的时候,看见刚才玩命的那辆依维柯停在前面,车里人影晃动。
那店虽然由旧农舍改建,由于进货太多,货物从门口到柜台堆成一条长长的夹弄,窄窄暗暗的。我顺着夹弄走,迎面走来一个男子,他的年纪、个头都与我相仿,也是瘦骨嶙峋、面容瘦削,似乎这个地球上又冒出个陈伊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