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公园,建成于六十多年前,曾是上海最大的动物园。据档案记载,它的建立缘起于一头大象:1954年,国务院办公厅通告上海市人民政府,将云南西双版纳傣族人民献给毛主席的一头大象“南娇”交给上海饲养展出。于是,市政府决定将西郊公园改建为动物园。
在动物园里,游客们去猴山看猴子,看孔雀开屏,看熊猫吃竹子……一代又一代的动物明星,狗熊拜拜、大象版纳、大猩猩博罗曼等,带给人们无限的欢笑。连接市区和西郊公园的57路公交车,满载着无数上海人家的美好憧憬;甚至连动物园餐厅那美味价廉的盖浇饭,至今仍让人唇齿留香。
1980年,西郊公园正式改名为“上海动物园”,但很多上海人还是一直习惯称其为“西郊公园”。那里,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打开时光宝盒,释放出无数难忘与欢乐的记忆……
早年曾是英商高尔夫球场
西郊公园占地74.3万平方米,原是英国商人开设的高尔夫球场。1953年,人民政府将球场收为国有,辟为公园,设有溜冰场和儿童乐园等,于次年面向大众开放。据档案记载,开放仅十天,最高日游客量就达15万人次,造成花木损伤、交通拥堵,不得不停业整修半月,重新开园后以日限4万张门票控制游客量。
1954年,国务院办公厅通告上海市政府,将云南西双版纳傣族人民献给毛主席的一头大象送给上海饲养展出。于是,市政府决定将西郊公园改建为动物园。12月,7名科技、饲养人员奔赴西双版纳,经七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在次年6月把这头名叫“南娇”的大象安全运到上海,入住新落成的“象宫”。
1955年7月9日,动物展区正式对外开放,展出面积4公顷,占公园总面积的十分之一。游客可以观赏到大象、虎、熊、猴、鹿等动物,门票5分/人。按照规划,动物展出的种类不断扩展,1956年至1958年间,新建了狮虎房、犬科笼、熊山、猴山、鸣禽和猛禽笼等馆舍。1959年为庆祝建国10周年、建园5周年,开挖了天鹅湖、建成了狮虎山、熊猫岭、鹿苑和百花厅,公园面积扩大到70公顷,初步形成了大型综合动物园的面貌。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复兴公园、中山公园附设动物园并入西郊公园,并兴建了长颈鹿馆、河马馆、大猩猩馆等。西郊公园成为上海最著名的景点之一。
那时候,去西郊公园白相是一件可以拿来在同学或邻居面前扎台型的事情,也是许多上海人家招待外地亲朋的保留节目。“要么带他到外滩,要么带他到西郊公园去看动物,这一东一西,成为上海人招待远方来客最自豪、最炫耀的景物。”资深媒体人张景岳说。
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到西郊公园去
西郊公园,顾名思义就是西边郊区的公园,而在交通尚不发达的年代,这也意味着通往它的路途并不轻松。在老一辈人的记忆中,到西郊公园游玩足以让人提前兴奋好久,但此行却并非易事。
上海市民刘巽明回忆说:“当时西郊公园的门票是两角,加上来回的路费,大概要六七角;一般是不在外面吃饭的,或者自己带点干粮,那么就是一个人要消费一元。当时一天的生活费才三角,所以如果两个人去,消费两元是相当奢侈的。为了节省路费,在回程时我们还提前一站下公交车,好便宜五分钱。”
不仅是花销上的投入,要腾出宝贵的周日时间玩一趟也是要下决心的。在五天工作制实行之前,一星期只有周日放假。积攒的家务集中在了一天,被称为“战斗的星期天”。对于有孩子的家庭而言,往往是六一儿童节,或者孩子考试成绩好的时候,才作为奖励去西郊公园。
去之前,干粮总是要提前准备的。市民王菊芬说:“礼拜六晚上,我们全家先动员,粮草先行,自己包馒头、煎饼、煮茶叶蛋。还有炒长生果和香瓜子,主要是用来逗动物玩的。第二天早上很早我们就吵着要起来了。”
市民盛华平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去西郊公园是1964年的夏天,那时他只有八岁。“小娘舅骑了好几个小时,过了中山西路基本都是农田,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路途漫漫。”
1958年开线的57路公交车,当时是市区通往西郊公园的唯一一条线路。从起始站静安寺途经中山西路到终点站西郊,全程8.33公里,车资是一角五分。每周日的客流高达三到五万人次。为了提高运能,除了在高峰期设置大站车和全程车交替运行,站台上还分两个队伍候车,一个是坐队,一个是立队,并且在站台上提前卖票。
一部车子有33个座位,坐队的乘客把位子坐满后,再放立队的乘客上车。大多数人都希望尽快乘上车赶到公园,情愿站着挤着颠簸一路。已是花甲年纪的老司机姚家声亲历过57路的盛况:“从下午三点半一直到五点半,是游客回家的高峰期,我们两分钟发一部车。一辆车好挤上来120个人,这是最起码的,150个人的时候也有的。”
对于“70后”的张渊而言,童年时代西郊公园在他心目中就是迪士尼的感觉。憧憬了许久的那个周日终于来临了,早上他跟姨夫走到浙江北路15路车站,没想到这么巧,这天线路出故障,一天不发车。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却去不了,他伤心得哇哇大哭起来。姨夫思来想去,咬牙说,“我们今天坐轿车去。”“西郊公园过去,坐轿车要快五元钱,这个不得了的,对普通人来说很贵,姨夫为了我就决定豁出去了。”
也许很多人都是如此,在关于西郊公园或动物园的记忆中,不仅有游园的惊喜和欢乐感受,也包含了对亲情和友情的温馨回忆。提起动物园,戴瑛总会想到爸爸“走丢”的趣事:“我和妈妈带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和扇子、帽子,在引那只孔雀开屏。好不容易,搞了好久才让孔雀开了屏,回头一看,哎呀,爸爸不见了!我急死了,我妈妈本来不着急,她说,可能去洗手间了,没关系的。后来等了好久他也不来。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什么的,妈妈说,只好去广播站广播寻人了。后来爸爸听到广播终于跟我们会合了,我问爸爸你去哪里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猴山看猴子。通过这次经历,我发现爸爸妈妈身上其实也有很可爱很调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