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闲逛菜市场,偶有新发现。那一天在熟悉的蔬菜摊上,看到了一丛丛的新鲜茴香草。本来想买的是新鲜的蚕豆来炒老咸菜的,临时就改买了如今正嫩的茴香草。
记起上一回吃到茴香草和蚕豆,是去意大利出差,在意大利的托斯卡尼乡间,当地人的做法是先把蚕豆熬煮成泥,再焖煮茴香草,之后把熟烂的茴香叶丝混合着蚕豆泥,再拌上去年冬天刚榨好的精纯橄榄油,再加一点盐即成。这种吃法,是托斯卡尼农民传承了好几百年的食谱,据说可以清洁血液。
我自创的做法是把茴香草切成细碎,在橄榄油中和蚕豆一起清炒,起锅前再撒点盐,就成了一盘野香扑鼻、色泽翠绿、口感爽脆的春膳了。
吃春,吃的是苏醒的味觉。经过一季寒冬,荒枯大地上刚探出尖的野菜,最能挑动在冬天里潜伏深藏的味蕾。冬季最宜腌味、腊味、渍味;到了大地回春,就要换上鲜味、清味、原味才成。
有一年春天到京都,在古老的料亭吃了一味香椿芽拌新笋,在座的日本朋友很得意地说我们吃的新笋还是朝掘笋,是当天清晨才从洛西冢原挖得的笋。听来好像颇为难得的笋,在我家附近的农贸市场旁固定聚集的早市小摊,却有一老妇人卖着春天一大早才从山上挖来还沾着土泥的新笋。
新笋有了,但新鲜的春椿难遇,从前家家户户平房,不少人家后院就种了香椿树,童年的我最爱爬树摘邻家刚发的木芽,拿回家拌豆腐吃,吃得一嘴香气。如今我认识的朋友中只剩一人家中后院还有宝贝得很的香椿树,每年春天我都得央求他施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