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弄堂小囡,出生于弄堂,生长于弄堂。弄堂,是上海的文化,它反映了上海人最真实的生活,它,也孕育了我的童年。
记忆中,弄堂里的画面总是十分随意悠闲的。走进弄堂,抬头仰望天空,纵横交错的电线缠绕在一起,花花绿绿的衣服挂在晾衣杆上迎风飘扬。夏天弄堂口,几个穿着背心的老伯伯一手插着腰,一手拿了根香烟,脚上穿了一双旧旧的拖鞋,在那里聊着,他们一会儿聊股票的走势,一会儿又在议论邻居的家事。冬天阳光下,几个老奶奶搬了把椅子,围坐在一起晒太阳,一边用仅剩的几颗牙嗑瓜子,一边聊着属于她们的话题。
随意走入一扇门,走在又陡又吱吱作响的楼梯上,你会发现楼梯的左手边有一个小房间,阿拉上海人把它叫作“阁楼”。小时候,小阿婆经常在里面念佛经,而我总是很调皮地猛地推开门,屋内的小阿婆总会被我吓一跳,有些恼怒地说:“调皮!”虽然被小阿婆说了一句,可我过几天又故伎重演。
弄堂里,楼与楼挨得很近,似乎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窗台下晾的衣服。因为这个距离的诱惑,我便时常搞些恶作剧。有一次,我捡了一根长木棍,想要把对面晾晒的衣服挑落下去,一下、两下,正当接近成功时,突然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生气地叫道:“王安之,你在干什么啊?!”吓得我赶忙扔掉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桌子底下,生怕被她发现我。
小时候的我像只小松鼠一样走街串巷,走过的地方总会有几个老爷爷和老奶奶把头伸出来,面带笑容地问我:“囡囡,馄饨要吃吗?刚包好的。”而我总是厚脸皮地点点头,给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好呀!”这一路逛下来,回到家里,肚子也填饱了。
如今,我已经长大,也搬离了弄堂的老房子。每当我想起儿时的恶作剧,总会忍俊不禁,那些珍贵的片段会在我记忆的长河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