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厦门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躺在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被阳光吵醒,睁开眼,透过碎花窗帘,大朵大朵的白云在蓝天里游泳,鸟儿躲在树叶中讲一个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风吹乱了太阳刚在老房子上画的画。亲,你还要怎样更美好的世界呢?
在中国学子的地图里,厦门大学是个唯美的憧憬。本就该最为疯狂的年纪,在这背山面海、春暖花开的校园,更是浪漫得不愿醒来。长发的女生、白发的先生、格子衬衫的男生,聊聊未来、做做学问、谈谈恋爱,小心翼翼又大胆追求着一切不切实际的理想。
现世如此,便是童话。
正因为绝大多数人无法这样度过最闪亮的一段梦境,厦大才游人如织。在这里:抱着书的姑娘走过洋溢着老派书卷气的长廊,走进了谁的吉他声里?大男生躺在操场跑道上发呆,洒下的汗水被记忆蒸发。年轻的学子们坐在楼梯上随风翻一页书,心里装着最远的世界。可以和挚友畅谈到天明,却不论明天在哪里;还有那年轻的、不计后果的、不世故的爱情……
这里有一条长长的隧道,但走的人都嫌它不够长。隧道两边画满了涂鸦,是每个毕业班留下的“为了忘却的纪念”。平淡无奇的墙涂抹上了瑰丽旖旎或细腻忧伤的只言片语、天马行空的幻想、跳跃不羁的玩笑……只有未经世事的人才有这样信手拈来的笔触。有将同学们画成漫画还标注绰号的,而且每个班都有一个“胖子”、一个“瘦猴”、一个“沈佳宜”(班花)。有把厦大新新旧旧的房子都还原在墙上的,那是建筑系的手笔。有趁着毕业海誓山盟的,“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还看见一则寻人启事:一对恋人相识于厦大,男生背着画板离乡闯荡,约定3年后故地重逢。3年后,男生杳无音信,痴心的女生把自己的故事写在隧道里:“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在这里遇见,说好再见的,你忘了吗?希望你可以看到我写的,等你回来。”这个故事的问号从此留在我的心里。
又是一年毕业季节,几个即将离开的学生站在凳子上细心描摹。用的是廉价颜料,手法也不甚专业,但他们认真地为自己的青春画上句号。多年后回看,许是幼稚,许是轻狂,却是把最美的时光留在了这里,留在了再也回不去的日历里。以此慰藉漫长未来中遇到的种种,勿忘初衷。
在校园,不时有学生骑着自行车穿梭,从身边嗖的一下掠过,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年轻。高处的墙被涂成天蓝,在灯的照射下晕出一圈圈朦胧的光影。行走其间,如同走在已逝的光阴里,心里浮现出几句歌、有的人、一些事,希望隧道永远走不完,就可以沉溺在美妙的梦中不要醒来。
厦门市树芳名“凤凰木”,长着细密的羽毛般的阔叶,火红的花密密匝匝,绽放得那样热烈。远望如同天边的红云,凌驾于绿叶上,凤凰涅槃般的绚烂。
坐在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司机放着邓丽君的歌,歌声百转千回地飞扬出车窗,飞过那开不尽的繁花、辨不清的绿树、晒不完的阳光,随风飘散在明媚的晴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