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赏了艺术节两台颇有新意的剧目。一是话剧《青蛇》,还有当代版芭蕾舞剧《天鹅湖》。青蛇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白蛇传》中白蛇的侍女,在许多同名改编艺术作品中都是配角,这次成了主角。这台广受赞誉的话剧,令人耳目一新之处,在于编导将极具魅力的肢体语言与具有佛教禅宗意味的台词互搭,生育出一个茁壮的“转基因”艺术种类。而蒙特卡罗芭蕾舞团的《天鹅湖》,没了“天鹅”们柔美的白纱裙,也不见了波光潋滟的湖水景观,但穿着现代的“王子”与黑白“天鹅”简约、激烈的舞姿,更具备了当代人快速变化节奏的审美情趣。
如今放眼各类艺术作品,没有披上件出新、出奇“外衣”的,几乎没有。像台湾朱宗庆打击乐团,想让观众听他们的音乐,就要把戏剧唱腔和身段表演加上去。办一个书画展,如果把汉字和人物画成歪歪扭扭的“蝌蚪”状,就有了招人的新意。前些日子去召稼楼古镇的礼园,看了台体验式戏剧。观众与演员共处一室,面对面地看他们表演,个别观众眼见标致的演员们就在身边顾盼生姿,忍不住有搂拥的冲动,吓得演员有落荒而逃之意。
这些年“新玩意”看得多了,悟出点门道。混搭一下,跨界一番,便有了好奇者,叫出声来。无论是什么声音,有声音就是“好声音”。这类“出新”者,多出在形式上,或许说,新在“外壳”上。而《青蛇》,尽管青蛇去诱惑法海,意欲让他修炼成佛的努力泡汤,法海不为所动,内心却称自己懂爱,观众觉得很有创新。但怎么新编,也没能逃出《白蛇传》“爱情自由”的原有“内核”。世间多少种《天鹅湖》,终没摆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蜜意。
这即艺术的“不新”。这不是艺术家的顽固不化,而是一种坚守。这多见于艺术作品对人关怀的终极主题。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一位不用手机的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本报13日刊登了她的短篇小说《机缘》。读后深感“不新”,因为作品讲述某女学生在火车上因为拒绝聆听一位陌生人的倾诉,间接导致对方绝望卧轨自杀,女生顿悟生命之爱的珍贵。这个主题在许多名著中反复出现过。可是,这种无需改变的“陈旧”,也许正是艺术需永恒坚持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