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场和朋友喝咖啡，听到背景音乐是熟悉的圣诞歌曲，就忽然被提醒了一样，赫然发现巨大的圣诞树已经竖起来了，商铺里满是真真假假的礼物盒，才惊觉已经是年底了。

　　不同的作物为农人带来不同的季节。我等城里人不稼不穑、五谷莫辨，多亏了商场有心，布置出各种节日主题，提醒我们四时的更替。看着大大小小“盎三”（on sale，大减价）的招贴与明亮温暖的橱窗设计，也的确满心欢喜，不买都觉得与有荣焉。

　　翻了翻日历，下半年的节与日好像特别多。教师节、记者节、光棍节、艾滋病日、志愿者日……一个接一个地来。以前都说节日是为弱势群体而设的，现在大有为购物而生的趋势，且不论中外节日，都可以拿来为我所用、为我所买，甚至可以无中生有，号令天下。刚刚过去的光棍节就是铁证。

　　买买买已经成了国内小伙伴的口头禅，“弗开心”要的安慰也是包包。上上个礼拜看了一集“康熙来了”，话题是外籍人士谈购物，才发现爱买似乎是亚裔族群的特长。日本的超市小物、韩国的化妆品……反正去到每个地方都有必买之物。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亚裔对欧美品牌也分外推崇，比如那个在两岸三地获得广泛拥戴的R字头的旅行箱，就是典型的墙外香的花朵。只有一个英国人说她在台北买的是当地人的祭祀用品，因为觉得色彩缤纷，就买回去送亲友做室内装饰。窃以为这个案例更多的是从审美与民俗的角度出发，意义是不一样的。

　　美国人也爱买。感恩节之后的“黑色星期五”就是打响年底大减价的第一枪。不过，人家也就是一年两次的大减价，不管抢成怎样都是值得同情的。美国的城里人多住在我们俗称乡下的地方，平时商店一到晚上就关门，礼拜天也不开张，再加上地广人稀，初来乍到的甚至会觉得是闯了空城（此处特指以洛杉矶为代表的美国城市，纽约是大都会的王者，必须另当别论。笔者也是不止一次去过美国的，特此声明）。

　　最有腔调的，大概还得说是英国人了。前不久有小伙伴抱怨在“朋友圈”被国内的朋友用感恩节刷屏，伊在伦敦读书，也没见英国人凑北美的热闹——感恩节是感谢主和北美土著帮助了第一批清教徒移民，和英国本土真没啥关系，就必须腰杆挺起来，hold(维持)住事不关己的骄傲与尊严。

　　说来说去，华人最大的节日是春节。那时候的商场虽然布置得红火喜气，却都是春装上市、新货正价，轻易不打折——大概因为知道这时候也是最有钱的时候，大人有年终奖、小孩有压岁钱。毕竟，正价也是要支持的。

　　不过，终究是物极必反吧，最有钱的时候，买买买的吆喝反而不是最响亮的。商品中最当令的年货，也永远是丰俭由人的那么几样。不论贫富贵贱，上上下下忙的都是拜年吃饭走亲戚——毕竟是中国人，毕竟，旧历的年底最像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