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届花甲,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学习和培训,也因此有过许多的老师,但是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老师当属华东师大夜大学原校长田禾文。
其实,田校长并没有给我们授过课,但她为了办好夜大学可谓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她是我们全班100多名学生公认的好师长。5年的夜大学学习生涯,改变了我们这批学生的命运,田校长功不可没!
我第一次见到田校长是在入学前。那时,我参加完了华东师大夜大学中文专业的入学考试,却迟迟没有消息。这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趁着工作间隙,身着工装,一副工人模样地来到夜大学打听消息。我向接待的老师说明了来意,不料那老师说,录取通知早已发出去了,明天是报到的最后截止日期。这下我有些急了,一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来了一位50岁上下、梳着短发、一口北方口音的女同志,她了解了情况后安慰说:“你先不急,把你的姓名报给我们,让我们查一下发出的通知中有没有你的名字。”她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给我,还热情地递上一份当天的报纸。虽说我当时没有心情喝茶、看报,但她的那种礼贤下士的举止顿时让我感到一股暖流在周身涌动。在这么一个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我一个来自社会底层的平头百姓,不但未被歧视,反而受到了礼遇,我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不知道她竟是华东师大夜大学的“掌门人”——田校长。
其时,我正处于人生最灰暗、最苦涩的阶段。1979年我从农场顶替回沪进了里弄生产组,从此矮人一等,平日里见多了别人看你的冷眼,体味到了世态的炎凉。1980年我参加了高考,虽然考试成绩过了录取分数线,但因志愿填报失误,未被录取,无常的人生令我十分沮丧和自卑。全日制大学与我无缘,但上夜大学我想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谁料想竟是泥牛入海全无消息。难道我命该如此吗?
几分钟后,田校长笑盈盈地告诉我,录取通知已寄往我的单位。回到单位几经周折,我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终于成了华东师大夜大学首届中文专业的学生,差一点我就与华东师大夜大学失之交臂呵!
虽说我们接受的是成人教育,但是我们这些经历了十年浩劫的大龄学子,强烈的求知欲望和发奋学习的精神状态,丝毫不逊于那些全日制的学生。我们白天单位上班,晚上夜大上课,同学中有在宝钢工作的,有住在七宝、吴淞的,八十年代的上海,公交远没有现在便捷,但无论是暴风骤雨还是酷热严寒,很少有人缺课。我和许多同学经常来不及吃晚饭,匆匆买两个馒头或一个面包到课间休息时充饥。田禾文身为一校之长,又值夜大学的初创期,工作头绪很多、很忙,但当她看到同学们课余啃着面包、馒头充饥时,不禁怦然心动,她亲自去水站打来开水,然后双手提着保温瓶到教室为我们送来了开水。事情虽小,但30多年过去了,我和学友都还记忆犹新。
虽说我们上的是夜大学,但当时为我们上课的老师都是华东师大中文系的骨干、资深教师。据说,有些教师还是夜大学根据我们学生提出的要求,由田校长“三顾茅庐”把他们请到了我们的课堂。
当年就读于夜大学的莘莘学子,毕业后不少人都已实现了华丽的转身。我们能有今天,难忘五载夜大学对我们的教育栽培,更难忘我们心中永远的校长——田禾文!
十日谈
夜大春秋
明起刊登一组《树和花的意味》,责任编辑:贺小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