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生老师病逝噩耗突然传来,我沉痛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思绪万千……
回忆1990年,我有幸和杨华生老师搭档演出独脚戏《杂谈麒派》,并担任节目主持人,参加周信芳大师诞辰95周年纪念盛会演出。20多年前的场景记忆犹新。
真是“有缘千里能来相会”。上世纪50年代后期,在一片“制订个人红专规划”的浪潮中,我在恩师姚慕双、周柏春的热情支持下,由双方剧团领导商量决定(当时,杨老师在“大公”,我在“蜜蜂”),给我提供了向杨老师学艺的难能可贵的机会。因此我也成了杨华生老师的学生。
我求教的时间往往约在夜场散后,我登门拜访,杨老师热情无私传艺。
记得第一次上门,只见客厅里放着钢琴,墙上挂着京胡,留声机旁叠放着滑稽前辈王无能、江笑笑、刘春山录制的滑稽唱片……浓浓的艺术氛围深深地感染着我。当时杨老师从墙上取下京胡,他知道我也是个京剧“麒派”艺术爱好者,让我唱一段《四进士》,他亲自为我操琴。受宠若惊的我唱了那段“西皮散板”,杨老师给了我热情的鼓励,同时又为我指出学麒派的要领。此情此景,终生难忘。杨老师不仅对自己艺术上严肃认真,对晚辈传艺也毫不含糊。杨老师和姚、周老师一样,是我们晚辈可敬的尊长。
每次观看杨老师的演出,都是一次美好的艺术享受。他在舞台上表演是那么轻快洒脱、松弛自如,但在台下却是严肃认真、刻苦钻研、一丝不苟。他获得“唱做俱佳、戏路宽广”的赞扬是受之无愧的。他演古装戏《拉郎配》,清装戏《苏州两公差》,现代戏《样样管》《七十二家房客》《阿Q》……特别是伪警察“369”……个个身份不同、性格各异,都演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杨老师的表演是注意根据现实情景和人物性格来进行二度创作的。他不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强调的演员从自我出发,在规定情景中转化成剧中人物,忘掉自己;也不是一味要求自我,要求清醒理智的“布莱希特”。他实践的是“我和角色的统一”的表演:既要有“我”,又要有角色;既要有体验,又要有表现;既要有情感,又要有理智,这和我们中国古典戏剧美学大体是一致的。我认为这正是我们滑稽表演艺术要追求的一种表演体系。正如黄佐临老院长为我们讲演的《喜剧表演十二条注意》,头一条就是“真真假假、虽假犹真”,也就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所以杨老师表演就是“我和角色并存”,既注意自己是剧中人物,同时又不忘记自己是在演戏,并时刻都清醒地在检验自己表演的角色,运用的滑稽艺术手段是否得到观众的认可。这样不断纠正失误、精益求精、日趋完美。
杨老师的唱是极有特色的:为了揭示人物心声,他往往用假嗓在高音区拖长腔博取掌声,运用高亢、婉转的绍兴大班,是他擅用的“卖法”之一。他将动作、神情、声腔熔为一炉,用长腔表达人物内心活动,同时又清醒理智地检验观众反应,掌声起立即收腔告捷,反之一拖到底不获掌声决不轻易罢休。
杨老师半个多世纪对滑稽艺术传承、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杨华生老师是晚辈学习的榜样!
敬爱的杨华生老师,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晚辈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