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个礼拜日,搭家主婆到老房子楼下邻居阿扁头屋里向茄山河。阿扁头屋里向蹲拉前楼。暖哄哄的冬日阳光洒辣拉八仙桌浪,一头吃龙井茶,一头笃香瓜子,有一句呒一句个茄山河。阿扁头讲,阿哥,侬还记得勿记得侬大阿妹小年夜托人带来一行【hang】李袋香瓜子个事体。
哪能勿记得!垃拉我脑子里,过年侪是有了年货再会得成为一个特别个日脚。垃拉我蹲过个瑞康里,弄堂靠近海伦路个食品店,只有到过年迭个辰光,店里向个货架浪会增添平常难得一见个长生果、红枣、跟我小妹顶喜欢吃个香瓜子。垃拉迭个食品少得一天世界个年代,要依据家庭人口多少,凭小菜卡分“大户”、“中户”搭“小户”来分配所谓个年货。可以迭能讲,搿辰光上海大多数家庭如果想解解馋,也只有垃拉过年辰光再能实现迭个美好欲望。我记得煞煞清【很清楚】。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个小年夜,当时垃拉黑龙江军垦农场个大阿妹托人带来一只鼓胀胀个行李袋,袋口浪缝了一块白布,端端正正写了“年货”两个字。打开一看,啊!原来是阿拉日想夜想个介许多香瓜子!当时阿拉激动得大声叫起来,还引来了客堂间大宝一家,前楼阿扁头个两个姐姐告亭子间爷叔也来轧闹猛。急吼吼个小妹盛了一铁锅立时三刻【马上】升火炒将起来,呒没过一刻钟,楼上楼下瓜子个香味是一天世界。搿歇辰光,小囡侪眼钩钩地盯老香瓜子,移勿开脚步。后来,阿拉拿来自黑土地个香喷喷瓜子,分成一包包,当作宝贝送拨拉邻居,让伊拉一道分享迭个飞来年货。到现在我还记得亭子间爷叔讲个“经典”闲话。当亭子间阿姨下班回来,看见爷叔垃拉厨房间津津有味地嗑香瓜子,就嘲伊,小人嘴巴馋,侬大人轧什么闹猛啊!垃拉阿拉弄堂里有冷面滑稽之称个爷叔笃悠悠地应答,勿是我嘴巴馋,是我肚皮里个蛔虫馋,想过过念头。戏话刚讲好,厨房间里正垃烧夜饭个邻居侪笑出了眼泪水,大家连连叫:精彩!
现在吃香瓜子是平常得势了,只要侬有胃口,随时随地侪可以换换口味。也许,现在个小年轻会搞勿懂,侬讲个“飞来个年货”个事体真个介有劲啊?!勿相信侬可以问问侬周围个阿姨爷叔。当年阿拉吃年货,真个只有垃拉过年辰光再好过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