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是新上海人,五年前从山东来到上海求学,毕业后寻着了一份稳定个工作。伊为了更加好个融入上海社会,一直积极个学讲上海闲话,劲头邪气大。不过呐,伊讲个上海闲话常常分勿清爽有种介字应该哪能讲,我听伊讲上海闲话觉着蛮滑稽个。喏,我讲只笑话拨侬听听,昨日仔搭,王小姐搭我讲,礼拜日【niK】伊到“大【dhu】光明电影院”去看了一场电影,伊拿“大光明”个“大”【da】讲成了“杜”音,我听见仔笑得来肚皮痛。搿种滑稽来死个事体伊也勿是第一趟了,上趟伊还拿“大【dhu】块头”【大胖子】讲成了“汏【dha】块头”。我就搭伊讲,“大”迭个字垃拉上海闲话里向有两个读音:一个读“汏”,就是“买汏烧”个“汏”,“大光明电影院”个“大”要读“汏”;还有一个读“杜【dhu】”,像“大小”“大娘舅”【大舅舅】个“大”就要读“杜”音,勿要弄错脱。
一个字(勿是多音字)读两种音,迭个叫文白异读,里向一个音叫文读音,还有一个音叫白读音。像“大光明”个“大”,读“汏”是文读,读“杜”是白读。迭个两种音里向,白读音代表了比较古老个音,文读音代表了近现代个音。
实际浪向,文白异读垃拉上海闲话里向还是蛮多个,像王小姐搿能学讲上海闲话个新上海人作兴(可能)勿大晓得。现在我再举几个例子:
“人”,文读音【zen】(人民广场、人造卫星),白读音【nin】(中国人、好人);
“仁”,文读音【zen】(仁义道德、仁至义尽),白读音【nin】(杏仁、虾仁);
“味”,文读音【vi】(味觉器官、味精),白读音【mi】(味道、气味);
“儿”,文读音【er】(儿女情长、小儿科),白读音【ni】(儿子);
“耳”,文读音【er】(耳目一新、耳机),白读音【ni】(耳朵)(青浦话“木耳”叫“云耳”,音【yunni】,“耳”读【ni)】;
“二”,文读音【er】(二氧化碳、二流子),白读音【ni】(第一第二、二两饭);
“嘉”,文读音【jia】(嘉奖令、嘉宾),白读音【ga】(肇嘉浜路、嘉兴粽子);
“家”,文读音【jia】(家庭、家畜),白读音【ga】(一家人家、做人家【节俭】);
“马”,文读音【ma】(马马虎虎、巴拿马运河),白读音【mo】(马戏团、马兰头)
“巴”,文读音【ba】(作家巴金、巴黎公社),白读音【bo】(巴勿得【巴不得、迫切期盼】、嘴巴、尾巴);
“物”,文读音【fheK】(失物招领、物理学),白读音【meK】(啥物事【什么东西】);
“生”,文读音【sen】(幸福生活、生物学),白读音【sang】(做生活【干活】、吃生活【挨揍】);
“戴”,文读音【de】(不共戴天、爱戴),白读音da(戴帽子、戴眼镜);
“学”,文读音【yhiaK】(戏剧学院、科学研究),白读音【hhoK】(大学生、学外语);
文白异读是由历史原因造成的,老上海人一般侪分得蛮清爽个,不过有种介字文读白读侪可以个,像家乐福超市,有人讲是“【jia】乐福超市”,有人讲是“【ga】乐福超市”,“人事科”,有人讲是“【zen】事科”,有人讲是“【nin】事科”。迭个倒呒没定规。新上海人学讲上海闲话,一定要分清爽文白异读,否则个闲话,我要牵侬头皮个【善意地取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