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止在异乡？站在一个无人喝彩的舞台上，如何演绎，都是虚妄。于是，孤独不再是可耻的，还原上海女篮的一幕独角戏——

　　7天前的下午，上海大学体育馆。

　　待到地铁七号线列车开到南陈站时，车厢里空空荡荡，每一节只散落四五名乘客。摸索询问，从二号出口向上海大学走去——两个小时后，上海女篮将在这里迎战江苏队，倘若获胜，就历史性闯入联赛四强。 

　　体育馆到地铁站，不过步行十分钟的距离。学生们还未开学，整个校园里有丝冬日的寂寥，让人丝毫看不出，这里即将上演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没有“黄牛”，没有球迷，没有保安……人气稀疏。

　　这是上海女篮的主场吗？难道走错了地方？

　　冰桶成了保温桶

　　体育馆内也是空落落的，只有两名工作人员在记录台调试机器。过了10分钟，又闪出几个人影，到主席台研究领导的位置怎么排——上海女篮就要杀入联赛四强，不但有市体育局的领导要来看球，国家体育总局篮管中心主任信兰成也要来捧场。 

　　体育馆内的灯还未全部打开，半明半灭间，有一种闪烁的抽离感。上海女篮在哪里？又一个问号爬上心头。一名工作人员指了指对面的通道：“球队在会议室里开会。”只一会儿工夫，会议室的门开了。有电视台的记者走了出来，他们刚拍完上海队的准备会镜头，准备赶紧到场内采访几名球迷，争取在晚间新闻开始前完成工作。这还是本赛季电视记者第一次如此全方位地报道女篮。球迷，仍旧难觅踪影。赛场的工作人员就权当球迷接受采访了，“来，你们来说说今晚的比赛吧！”

　　比赛还有一个小时开打，上海女篮的姑娘们终于现身。穿着棉大衣，手敷热水袋，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上海女篮的主场，之所以在WCBA中被传为“最冷主场”，不仅是因为上座率低，还因为真真实实的寒冷。原来，球馆为了节省开支，连比赛时也不开空调。篮协规定，冬天比赛室温不能低于15℃。姑娘们做拉伸活动时，棉大衣又被派上了用场，铺在地上当垫子——这种天气，直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谁也受不了。 

　　15分钟后，比赛将正式打响，队医小董请人帮忙提来一大桶热水，倒在了平时球队用来存放饮料的冰桶里。冰桶变成了保温桶，存放热水袋，为的是队员在下场休息后，能捂一下热水袋。

　　回头一看，能容纳3000人的体育馆，此时坐了近一半人。如此“盛景”，让女篮姑娘“受宠若惊”。一位知情者解开谜团：“这些球迷都是临时组织过来的。这场比赛很重要，而且篮协领导也来了，场子太空不好看。” 

　　免费还是少人看

　　看起来，运气算是不错。本赛季第一次来女篮主场，就遇上了“热情的球迷”。据上海东方篮球俱乐部球迷会会长俞剑介绍，平时来看女篮比赛的，最多不超过几百人。“最少的一场只有几十人。”本赛季上海女篮的主场是免费向观众开放的。一份好意，响应者寥寥。

　　姑娘们，羡慕小伙子。上海男女篮球队，平日都住在梅陇基地，训练场也是左邻右里。可到了比赛当日，两队之间的巨大落差便显露出来了——论成绩，上海女篮本赛季强过男篮，而说起人气和关注度，却是“除了寂寞，还是寂寞”。球队方面本希望通过向高校团委和社区赠票吸引更多球迷前来捧场，最终效果却并不理想，“以前还有少数学生来看，后来学生放寒假了，来看球的更是寥寥无几。” 

　　DJ程一凡跟随上海女篮几个赛季，一直都是场边最“孤独”的观众。这场比赛因为和上海女排的赛程冲突，他去了另一边忙活。后来听说本场比赛来了1500名左右的球迷时，程一凡很“嫉妒”临时顶班的同行：“我跟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碰到过这么多人。”以往的主场比赛中，一套桌椅、一台电脑、一只话筒，程一凡就这么开工了。他有时只能对着话筒鼓掌，这样会使得空旷的场馆，显得不至于太过冷清。

　　不单球迷，沪上媒体对女篮的关注度，也远远低于男篮。本赛季上海女篮的比赛，没有获得一场地方电视台转播。因为事关上海女篮进四强，这天来现场的记者才比以前多了一些。

　　比赛结束了，球迷又如潮水般退去，抛下了在场内庆祝胜利的上海女篮姑娘们。一时间，令这个创造历史的时刻，少了庄严与隆重。她们战胜了江苏队，创造了上海女篮的历史最佳战绩，可是几乎无人喝彩，自娱自乐式的寂寞之情，又有多少人能读懂？

　　灯光渐渐暗下来，一个惹眼的标志还留在场地中央，红色的底，白色的字，上面是女篮联赛的赛季口号——给力伦敦。它仿佛在提醒人们，中国女篮是三大球中首支进军伦敦奥运的球队。 

　　就像是路边独自飘香的野百合默默绽放，忍受寂寥，只期望春天时的倏然艳丽，能够惹来一眼怜惜。“我们不想与其他项目争美，只想告诉大家，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全力。”这是刘鹏担任女篮主帅的第一个赛季，他也期待着：野百合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

　　本报记者 李元春 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