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市档案局整整忙碌了十几年,才让大家终于了解和相信了这段历史
尽管这是一个异常生猛、极其新奇的结论,然而,围绕着这个结论的波澜却并未如我们预料的那样风生水起,它只是在档案界、在浙江省内掀起了一点小小的、几乎不足与外人道的反响,远未达到想象的程度。甚至,连这点反响也很快沉寂了下去,渐渐退出了人们的眼球,不再受到关注。
或许,有一种观点颇具代表性。近年来,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诘问:毛泽东怎么突然变成了浙江人?可能吗?大概又是炒作吧。
这给档案界,尤其给浙江省衢州市江山市的档案工作者,带来了一个非常沉重而艰巨的任务。要想让人们相信,你得证明,得拿出充分的、过得硬的证据来证明给世人看。
历时10年,历经种种波折,江山档案人的任务完成得如何?带着这样的疑问,笔者专程前往浙江采访,来到了江山市中山东路市政府大院,见到了现任档案局局长徐青。
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精干男子。当我们扯开对毛泽东祖籍地考证的话题时,徐青不无感叹道:“为了考证这件事,我们江山市档案局整整忙碌了十几年,才让大家终于了解和相信了这段历史。”
徐青说,南北朝梁武帝大同年间(公元535-546),江南毛氏始祖毛宝的8世孙毛元琼,来到江郎山脚下,在钦赐的“食邑”之地衢州的辖治范围内,觅土筑巢。毛元琼大号“清漾”,选定地皮后,便以其号“清漾”为名,建村定居。从此,江郎山下新添一村名清漾,浙西毛氏又多一脉叫清漾毛。毛元琼在这里安居乐业,子子孙孙繁衍不息,并且逐渐流徙各地。
北宋初年,毛元琼第7世孙毛休(学界另有研究认为,从毛元琼到毛让,其间相隔近270年,七世孙之说不确。)因为在吉水做官,便把一家老小搬往了江西吉州龙城。毛休定居后,又将其老爷子、已经退休的南唐大理评事(获赠宋朝工部尚书)的毛让,也搬来了江西。毛让自此成为江西吉水毛氏始祖。
元朝末年,吉水仙茶乡人毛太华赴云南从军,建有军功。明朝初年,朝廷以军功拨予湖南湘潭供其落户。毛太华遂定居湘潭三十九都,即现在的韶山,成为韶山毛姓的始祖。推算起来,湘毛繁衍到毛泽东这里已有20代。如果往上追溯,毛泽东应属江南毛氏的第56代后人;如从南渡之前更古老的江北毛氏算起,则是第108代后人。
据测算,整个毛氏家族繁衍至今,至少已有111代。涌现出大批名人,北宋大词人毛滂,字韵学家毛晃、毛居正父子,明代礼部尚书毛恺,定居台湾的现代国学大师毛子水等等,俱为毛氏后裔。
那么,这些都有确实的证据吗?族谱中有反映吗?能让我们亲眼看一看《清漾毛氏族谱》吗?
徐青笑眯眯说道:“我说的这些,各地的毛氏家谱中分别都有记载,只不过,各谱主要记录家族落户当地后人口繁衍的情况,并无直接与江南毛氏链接的信息。也就是说,南渡后整个毛氏家族的繁衍变化还缺少一份完整全面的总族谱。为此,我们对《韶山毛氏家谱》《清漾毛氏族谱》,做了大量并谱工作,就是对各谱中相互关联、能反映彼此之间渊源的信息进行了提炼和考证,得出了确切的结论。”
对于亲睹族谱的要求,徐青爽快地答应了,但解释道,“《清漾毛氏族谱》入选国家档案遗产名录后成了镇馆之宝,不轻易展示真本,不过我们做了仿真本,和真的一模一样,完全可以看。还可以让你们参看《韶山毛氏家谱》。两本族谱对照着看,更有说服力”。
徐青先搬出一厚沓《清漾毛氏族谱》,找出“世居三衢”这段文字;又递给我们一本《韶山毛氏族谱》,指点我们查看其中相关的记载:
自宋工部尚书让公世居三衢。生子休公,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国子祭酒兼殿中传御史,出守吉州,迎尚书让公就养,占籍吉之吉水龙城家焉。……
清漾、韶山两套族谱,文中同样都有“世居三衢”字样,而“三衢”,就是浙江衢州,这是早已被史学界考证清楚了的,《常山县志》《衢州市志》《元和郡县志》《辞海》等许多书籍上都有记载。“让公”,即后来从清漾移居江西吉州(今属吉安市)吉水的毛让。毛让一支,后来再度转徙,成为湖南毛姓的始祖。
听罢徐青的一番解释,不能不让人感慨,煌煌古籍中的寥寥数语,便将数百乃至上千年的漫漫历史,一笔勾勒成型。虽然言词极尽简洁,但其包蕴的岁月沧桑、人事流变,竟该是何等样壮阔斑斓、颠沛坎坷呀?而赋予我们如此确凿的历史发现和岁月想象的,正是眼前这位名叫徐青的普通档案工作者及其同事们。
感慨之余,徐青继续回顾他们的发现之旅。其中,赴赣、湘核谱的经历,让他终生难忘。
韶山毛氏系出吉水毛氏,吉水毛氏系出三衢(衢州)毛氏,三衢毛氏主系在江山清漾
2006年,江山市专门成立了毛氏文化研究小组,对《清漾毛氏族谱》进行深入的探讨与编研。虽说大部分理论论证已经由前期领导和老前辈完成,江山乃毛泽东祖居地的推论在当时已经获得了权威专家认可,但要板上钉钉,一切还是要以档案记载为凭证,靠文献实物来证实。实地取证的工作量虽然只占全部工作量中很小的一部分,却非常关键。换句话说,就是必须寻觅到各地现存的“毛氏族谱”,使之与清漾族谱对应并衔接起来,让清漾族谱还原为整个毛氏家族历史繁衍长链中的有机一环,得到所有毛氏后人的共同认可,才能最终说服世人和时代。
11月29日,徐青参与到由江山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和图书馆专家挂帅的毛氏文化研究课题组中去,以研究毛氏源流为题,前往江西省吉水县进行访问调查。
当时,江西省吉水县的八都镇毛家(铎塘)村,通过考证族谱后,以对谱的方式,认定他们的先祖也就是湖南湘潭毛姓氏的先祖。对此,湘潭毛氏表示认同。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查阅了吉水《铎塘毛氏重修龙城源流族谱》。尽管该谱牒只剩下极少的残谱,研究者们还是从字里行间发现了线索:
毛休、毛任(让公子),北宋建隆壬戌由浙江三衢徙龙城……
这些记载很清楚地说明,江西的这支毛氏也是清漾毛氏的分支,公元962年、即赵匡胤当朝的建隆三年,从“三衢”迁徙而至。当天晚上,课题组全体人员马不停蹄漏夜拜访吉水县毛氏文化研究的组织者及代表人物毛凌志。通过相互深入交谈,对方认同了“韶山毛氏迁自三衢、三衢主系在江山清漾”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