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柏林的第一场音乐会便是西蒙·拉特/爱乐乐团/爱乐大厅的组合,这是个让爱乐者乐疯的见面礼。不过当明白曲目竟然是两部现代作品时,朋友说我像挨了当头一棒。
其实谁都明白,听音乐会毕竟不是买唱片,可以从音乐家到乐队到曲目甚至唱片公司逐一挑剔过来。音乐会不是为你一个人开的。作为一个旅行中的爱乐者,遇到什么便是什么,谁也不会抱怨。
那天进入爱乐大厅,便注意到与维也纳一样,也是老人多。于是明白了为什么西蒙·拉特那么煞费苦心地要把年轻人吸引进爱乐大厅。在金色大厅,我曾多次看到老人们辛苦地攀爬楼梯,走一层歇一下。虽然有电梯,但因有残疾人标示,老人都很自尊,情愿慢慢走,让人动容。即便是现代作品,西蒙·拉特也有所考虑:因为儿童节将临,他选了蒂佩特的清唱剧《我们时代的孩子》。这部作品让人心情沉重,其写作背景是二战初期,一个17岁的德国犹太青年因家人受纳粹迫害而向当局投诉却遭粗暴拒绝,以致愤而向拒绝他的军官开枪。这个事件成为纳粹借口并开始公开迫害犹太人。这就是有名的“水晶之夜”。从此在德国的犹太人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拉特入主柏林爱乐以后,频繁出招以改变乐团原来的保守形象。这样的改革自然会遭到反对,但经过一系列的运作,人们发现柏林爱乐开始受到更多人群的关注,赢得越来越多人的喜欢。在欧洲经济普遍不景气的现实下,柏林爱乐非但出票不愁,票价还越卖越高。朋友两年前买一张A区票花七八十欧元,前两天为了听男高音维拉宗纪念威尔第200周年的独唱音乐会,一张C区票竟然花了125欧元。面对这样的票房形势,反对声当然便知趣地消失了。
在欧洲,柏林的音乐会最多,也最活跃———这活跃指的是变化:上周德意志歌剧院上演多尼采蒂《卢克雷齐娅·波吉亚》,大牌女高音格鲁贝洛娃主演,仅是音乐会形式,这倒不是什么新闻,毕竟格鲁贝洛娃已六十多岁,让她在歌剧舞台上表演也于心不忍;而让人大开眼界的是威尔第清唱剧《安魂曲》,一部原本只有乐队与合唱队的音乐会作品,却增加了舞台表演,领唱者在台上变成独唱的主角,而合唱团则变身为台上各种形象的人物,整场表演像舞蹈又不似舞蹈。朋友说这种表演版的清唱剧在欧洲至少已有数十年的历史,多数是清唱剧、安魂曲、康塔塔等大型作品的演出,比起原来形式,这样演能吸引更多听众。那天的演出,节目单上写明自从2008年首演以来,这是第31场演出。
今天在德国,瓦格纳的光环已远远超过贝多芬。如果说奥地利人在到处吆喝莫扎特,那么德国人现在吆喝的是瓦格纳。
为了纪念瓦格纳诞辰200周年,柏林德意志交响乐团在爱乐大厅演奏瓦格纳唯一交响曲“C大调”,两家歌剧院(德意志歌剧院和国家歌剧院)轮番排演瓦格纳歌剧,而瓦格纳出生地莱比锡的歌剧院更不甘示弱,干脆上演全部歌剧;这还没完,在柏林最大的唱片店DUSSMANN,我看到除了各种各样常见版本的瓦格纳歌剧之外,居然还有摇滚乐瓦格纳、弦乐四重奏瓦格纳以及由语言学家朗诵的新生代指挥家蒂勒曼对瓦格纳的论著……真是千奇百怪。我们开玩笑说:这是德国人在学奥地利人对莫扎特的炒作,说不定过不多久街上也会出现瓦格纳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