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一开学,就遇到教师节。今年比往年更麻烦的是,不仅要答谢短信和微博上的节日祝贺,还有一大堆微信要回复。机械地回啊回,我就想起有些学者曾提议:教师节应当从师出无名的9月10日,迁到按照天文历法推算为孔夫子生日的9月28日。但是,从处女座换到天秤座,我还是会收到几十条消息,还是要劳累手指,有什么办法不用这样无谓地应对么?
有,办法就是:这节,不过了!
本来,这教师节就算不得什么节。我是大俗人一个,“节”的标准就是(一)要么放假,(二)要么发东西。如今,放假的节还真不少,中秋、端午全都放了起来,学校动辄还要换课,周五不上课,周日改上周五的,搞得师生晕头转向,可从来不见教师节像三八妇女节那样,谁谁谁能讨得半日清闲。
至于发东西,没有法令规定学校在教师节当日应当向教师发放任何物品,而家长们大概会说:“我们等了一年,就是为了今天给你们送礼啊!”可这礼,能收吗?为了教师节送礼成风问题,网上开展大讨论,传统的基调还是此风不可长。人类灵魂工程师啊,多神圣的职业,拿你两张月饼票,我脑袋后头的大光环岂不要黯然失色?可你送我月饼票,真是觉得我特别崇高伟大,值得一送吗?还不是要我多照顾照顾你家孩子嘛!其他家长送,你不送,你又怕我对你孩子“另案处理”。世情如此,何妨说破。
如此看来,教师节上,非但教师没捞到多大实惠,反而凸显了他们的忙碌与清贫。忙一点也没什么,现在的社会,大家都挺忙碌的,但清贫就显得有点与“知识经济论”格格不入了。我去银行办事,大堂经理一看我填的表:“哟,教英语的啊!肯定补课赚了很多钱吧?都存我们这儿吧。瞧,有个理财,保本的,100万起卖,年化5%……”我若告诉她,我从来不补课,也没人找我补,账户里就这么几万,她必以为我业务水平太次,以致欲富而不得。
富,人所共欲也。想赚钱,无可指责。确实有些教师,副业搞得红火,租房开班,日进斗金。有一回,我去一位学长家,约他出来吃饭,他在市重点中学教书。去时,他还没回家,他的母亲接待了我,让我坐,给我绿豆汤喝,问我:“你是几点的班呀?”我一看客堂间里搁着大黑板,椅子好多张,顿时明白:阿姨错当我是来补课的。
大黑板,最眼熟,我下了课,常常会独自静静看它一会儿,想想做教师到底是为什么。首先,总是为了有口饭吃。温饱之余,则希望尽自己的绵力,让学生在书山中少走弯路。他们一个个学有所成,掌握技术,明了事理,惟其如此,才能谈国家美好的未来。简言之,当教师该是个为国辛劳的活儿。所以,对教师的回报,不该来自家长送礼,不该来自补课捞金,也不该来自浙江大学一名教师奖励100万一共只奖励两名的壮举,而该来自国家。整个国家没有必要继续神圣化教师这个职业,毕竟想当烈士的少之又少,跳下瀑布的情非自愿。但要切实地尊师重教,把教师转变为一个令人向往,特别是令那些挤破头考公务员的青年知识精英们向往的职业,这样教育才有希望。
至于教师节该放到几号,甚至还要不要教师节,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