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流向天际。天是灰的,水是白的。
黄昏下,大河上,黑的船影,一幢幢,如静静的房子。
刚才你在,火车的车窗边上。感觉,轰的一声响动,车过了铁桥,过了底下的大河。在车上回看,大河上下,水大,岸浅。灰白的大水,与一天地一样大小。河岸边上,会不会,有一个人影,坐着,将两只光脚,一直浸入江南的水?
现在你在,一个最近的车站下车。你坐在河边,坐化成自己的想象。
抬头回看,刚才的铁路桥上,一列列火车隆隆经过。
一个个车窗边上,还有没有,一个个坐着的你?
风雨列车
大雨,滂沱了世界,
一长列火车,在狂风暴雨中前行。车内,灯光惨白,空荡无人。车外,大地灰暗,群山如兽。真是,在这个星球上,最后一长列火车?就这么走下去,走下去,一直走向,一个远在天边的无底大湖。两边车窗开着,狂风高高举起,举两边的窗帘,如一千万头雄狮疯长的鬃毛。
一天的暴雨,将高高卷起的窗帘,重重压下,压成湿鸟的翅膀。一路的狂风,又将重重下垂的窗帘,一片片抬升,抬升为,千万条横向浮动的飘带。
一个人,一列火车。静坐,无语。唯有,一夜疯长的灰白头发,在狂风中拉长,拉长,拉长为另一种,一种没有重量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