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小辰光,因为物资短缺,国家采取计划供应,因此买物事个辰光,样样要凭票、常常要排队。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个排队,可以归纳为下头几种类型:
无奈型——当时买小菜、勿关荤菜、素菜,侪要早点去排队,去晏【e晚】了,要么物事卖光了,要么就剩一眼眼脚脚头了。告咾每天早浪四五点种就要拨大人喊起来,到小菜场排队。想想看,阿拉搿个辰光只有十来岁,早浪向多少要睏;假使再碰着大冷天,从热烔烔个被头窝里钻出来,到马路菜场排队买菜,外加勿是早去就可以早买,一定要等到六七点钟,正式开秤卖菜。怨啊!
葛末阿有兴奋辰光呢?有!连下来要讲讲亢奋型——春节买年货。因为可以吃到平常吃勿到个食品,像鸡、鸭,像冰蛋,像黄鱼搿些介海产品……外加学堂里向已经放假了,所以早浪向只要大人一喊,搿个叫爬个快了,老自觉个。另外,有辰光听到邻居讲,米店里向有计划外个大米供应,豪燥【sao】拿仔购粮证直冲米店,排队买大米。
还有一种叫疯狂型——三年灾害辰光,老城隍庙个奶油五香豆勿要计划个,五角一包,一人可以买两包。交关外地人到城隍庙白相,总归要带五香豆作为土特产带回去个。阿拉屋里就住辣城隍庙,排队买五香豆个队伍,每天可以排到阿拉弄堂口。有交关人侪是老排手了,每天看到个;外加伊拉有一帮人,分成两三拨,前头一帮人排到店里向买豆,隔开二三十个人,另外有两个人排辣海;前头搿帮人买好仔马上插到搿个两个人个队伍里……搿能样子循环抢购。当然伊拉每天抢购,派啥个用场,阿拉讲勿清爽。肯定勿会自己吃,因为当时辰光,一个人一个月个最低生活标准是九块钱,所以,五角洋钿还是老结棍个。
另外还有跟风型——老早城隍庙荷花池广场浪向,就是现在个绿波廊菜馆门口,有一只邮政亭,专门代理邮政业务(是国家个),收发信件、发售书报杂志。每天下午2点左右,总有一队人排辣海,等当天个《新民晚报》。城隍庙里外地游客比较多,再讲搿只邮政亭子正好摆了饭店门口,总有一些外地游客来问“你们买什么?”“报纸”,上海人个“报纸”,搭普通话个“包子”发音比较接近,所以总归有些外地人就跟了后头一道排队,等到到了卖报纸个窗口,才晓得搞错了。不过当时人个文明程度比较高,错了也就是一笑了之,从来呒没外地人责怪上海人;事实浪也勿能责怪上海人。
顶顶肮三要算尴尬型——老早城隍庙里有两只厕所,附近居民侪是老式石库门房子,或者索性就是自己搭建个简易房,每天早上个方便,就约会辣拉厕所间排队。有辰光急得来,勿晓得碰着一个慢性子,拿仔一张报纸,从第一版个头条,一直要看到末脚一版个戏剧电影广告。搿个等勿及个朋友恨勿得跪下来叫伊爷叔。我一个邻居顶结棍,一趟子有点腹泻,伊坐仔下去,刚刚解决要立起来,想勿到又要来了,只好又坐下去;一歇歇,全部解决想立起来,勿晓得搿个促掐【cokkak】,肚皮里又要来了,只好又坐下去……到后来伊索性勿起来了。排队等伊搿只位子个人,急得跳脚也呒没用。
当然勿欢喜排队个人也有个,啥人?小偷!因为人多个辰光,大家遵守秩序,排队井井有序,小偷个“第三只手”就伸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