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跨越台湾海峡,跨进先生的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放在客厅酒柜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先生的父亲、我的公公。照片上,他满头白发、满目慈祥、满脸笑容,只是那双有神的眼睛里分明闪着一种情结:是对家乡的思念、渴望,还是愧疚?我读不出来。
我没见过我的公公,却听先生讲过他的故事:在解放前,他的家人为了保住家族中的男孩,让刚满15岁的他跟着当时在刘汝明的军队里做炊事班班长的舅舅辗转到了台湾;到了台湾,为了活命,做着社会最底层的工作;成家后,通过努力进了当时台湾最好的企业,用双肩扛起了两个家庭的生存重担……
之后的每年春节,我们都会去他安息的“忠义堂”看望。每次站在他的骨灰坛前,我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心绪涌上心头。触及他的双眼,更是让我心头微颤,泪湿眼眶,那双眼已经无法传递情感,但分明又在对我这个大陆的媳妇诉说着什么。用心感悟,终于明白,那是他对大陆充满着太多的情感和深深的思念。于是每次都是先生默默地和他“对话”,告诉他,我们又来看他了;告诉他,他有了孙子,孙子很可爱很聪明;告诉他,我们长居在大陆,那个地方离他的故乡不是很远,我们很幸福,愿他在那里也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