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婚姻五步走

　　柳梅听见歌声回转头来，对梅香说：“妈妈，我听爸爸平常也老是唱这支歌，这支歌叫啥名字？”梅香不假思索地说：“田野里，白桦林静悄悄……”女儿说：“是爸爸年轻时唱给你听的情歌吧？”梅香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随手摘下一片嫩叶，放在唇边闻了闻，一股沁人的清香直透梅香的心窝。茂密树丛里不知名儿的鸟儿“啾啾啾”地鸣不停，梅香手一扬，把树叶丢向草丛，鸟儿们扑翅飞了起来……

　　柳叶沿着彩色的乳石小路，来到了名叫“树人楼”的教学大楼前，他一眼看到了正在大楼的台阶上等他的老同学唐主任。唐主任将柳叶拉到一棵大树下，从内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给柳叶看，说：“我给柳梅介绍的男朋友就是他，投资商委派来的香港小伙子，一个很有修养的工程师，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的高材生，据说他出生在上海，他的祖上都是上海人。”

　　柳叶接过照片端详：照片上的年轻人大约三十上下，个子结实，高挑，皮肤白，一双黑而粗的眉毛显得格外英气，一袭咖啡色西装，配一条紫色领带，背景是美国的金门大桥。柳叶心想，这位年轻人无论从相貌与身高倒是与柳梅十分相配，只是他对找内地人有何想法。

　　他试探地问唐主任：“他本人是不是想找一个上海姑娘？”唐主任听了哈哈大笑，说：“老同学，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我唐某人一般不亮剑，一旦剑出销，我四面八方都考虑到了，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柳叶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跟她妈和柳梅也是这么说的。”唐主任说：“这位小伙子说他的根在中国，在上海，他认定要找一位称心如意的上海姑娘。”

　　他将照片交给了柳叶，说：“你们开一个常务理事会，研究一下再将决定告诉我。”柳叶说：“柳梅这件终身大事由你做总策划。”唐主任说：“这你放心，我看此事分几步走：第一步，两人先交换照片；第二步，照片都满意，那让他们自由通信；第三步，到了一定程度再找机会看‘实物’，第四步，拜见高堂；第五步……”

　　柳叶打断他说：“老兄，什么实物？”唐主任大笑，说：“实物，就是安排两人面对面呗。”柳叶也大笑：“好一个专业名字，三句不离本行。那当然要本人相见的喽。不能老是停留在隔空打炮上呀。好了，那看了‘实物’、拜见高堂以后的第五步呢？”唐主任摸了脑袋，说：“第五步，第五步，我说了还有第五步么？”“说了。”柳叶说。“第五步么，啊呀，第五步全给你插话打断了，想不起来了。”唐主任故意卖起了关子，“第五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双方若看了‘实物’后都满意，那第五步也就没有你我的事了，退出！”

　　柳叶说：“听命，听命，孩子们自会安排，要相信年轻人的自主能力，现在的年轻人再也不是我们当年包办婚姻的年代了。”说完，两人仰天大笑起来。

　　“你们怎么笑得介开心，啥好事体？”梅香和柳梅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柳叶的身边。柳叶说：“当然是好事体，就是我前两天跟侬讲的唐大媒人做总策划的好事体。”说着，他将照片交给梅香。梅香仔细端详了一番，微微磕首，向柳叶回心一笑。

　　父母的这一切细微动作，柳梅全看在眼里，当梅香将照片交给柳梅时，她迅速地瞄了一眼，羞涩地将照片交回给母亲。别看柳梅只是瞄上一眼，这一瞄的程度决不亚于柳叶、梅香的仔细端详，少女的心是敏感的，少女的眼光是无比犀利的，柳梅的这一瞄，看到了一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温文尔雅、穿着得体的青年男子。

　　第二天，柳叶完成了“第一步”，将女儿选出的一张摄于外滩的风景照交给了唐主任，一周后，唐主任出差广州，将柳梅的玉照交到了小伙子的手上。唐主任从广州回来，当柳叶问起小伙子的反应时，唐主任说小伙子看了照片称心满意，并学着小伙子浓重的广东腔说：“多谢，多谢！”后来，据唐主任说两人已开始了通信往来，信是寄到沪江大学经济系的。至于谈得怎样，谈些什么，三位长辈人物也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