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儿时大都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因此,每年刚跨入秋季,便早早地盼着过两个节日:中秋和国庆。
那时过中秋节,品尝月饼是一件颇为隆重的事情,大人们或会去买一些“苏式”“广式”月饼回来,或者到“老大房”带回一包热乎乎的鲜肉月饼,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神色。我们这些小孩更甭提有多开心了,一个个围着摆放月饼的桌子,挑选各种已被切成块状的月饼,美美地咀嚼着,有时,还会用手中的月饼去换取其他兄弟姐妹手上拿着的自己更喜欢吃的那款月饼。
过国庆节也是我们当时特别期待的,因为到了这一天,孩子们会换上那个年代中小学生的“流行装”——白衬衫、蓝裤子,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类活动。如果这一天学校没有活动,我们同样也会穿上这套崭新的服装,神气活现地穿梭于大街小巷,唯恐别人没注意到自己。套用现在的话,这是不是也算在秀一种“存在感”,似乎在提醒路人:别小瞧我们,看我们有多帅!
对于很多男孩子来说,每年秋天,还有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那就是:斗蟋蟀。秋季正是蟋蟀的成熟期、好斗期,也许这种“好斗”多少能满足男孩心中潜伏的好胜心,因此总有一些男孩捧着蟋蟀盆招摇过市,挑衅似的寻找着对手。一旦邂逅另一个好斗者,两人立马会摆开阵势,将其中一人盆中的虫儿放到另一人的盆中去,于是,一场恶斗随即开始……此时,一边早已围上一群看热闹的蟋蟀迷。
我那时是斗蟋蟀的积极分子,因为我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每年暑假,我都要去看望在浙江插队落户的哥哥,顺便住上一段时间。哥哥和一些知青朋友怕我寂寞,收工后常常陪我去捉蟋蟀。几次收获后我的盆盆罐罐里虫儿开始多起来,遂让它们互相格斗,然后“选拔”优胜者带回上海。这些“精英”还真争气,在绝大部分的战斗中几乎都是赢家,如是,我在左邻右舍的“蟋蟀圈”开始小有名气。
一晃我的小学、中学生涯就过去了。踏入成年,恰逢我们国家也进入改革开放的年代,我的兴趣随之发生了变化。由于物质条件逐渐改善,到了中秋,我不再会为几只月饼而兴奋;国庆佳节,也不会再去穿什么“流行装”……然而,我对秋日的情怀依然没有改变,并已将旅行作为秋季业余生活的首选。凭借秋高气爽的有利条件,我和朋友走南闯北,马不停蹄,两三年间就走完了大半个中国。
再以后,随着国门的不断敞开,我和朋友们显然不满足于国内游了,我们的目光已然瞄向世界。有意思的是,我们出国旅行的主打时间仍然选择在秋天——这不仅是一种固有情结,还是一种实际需要。因为北半球的秋季正是南半球的春季,在这个时节出行,无论去哪个国家,气温无疑是最为适宜的。
记忆中,自改革开放的几十年来,我已走遍了世界各地的几十个国家,足迹遍布亚洲、欧洲、非洲、美洲和大洋洲。而再细细推究却会发现,除了因公出访,我自己到访这些国家的时间几乎都在秋天!也正因如此,我领略了唯有秋天才有的美景和诗意,譬如:瑞士卢塞恩湖上淡淡的秋雾,美国大峡谷秋日的习习凉风……
突然就想起唐朝诗人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我喜欢这首诗的意境,自己在练习书法时也常写这首诗。最近,趁着秋意,我为好几位朋友都书写了这首诗——我愿把自己与秋天的情缘与朋友们分享。
哦,秋天真好!
十日谈
我们的节日
在老巷子里发现人间烟火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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