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4:市井故事/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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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16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给你看一百张照片
崔 立
  ◆ 崔 立

  何杨17岁了。17岁的男孩,正是阳光明媚,充满遐想的季节。但何杨的阳光还没完全到来,浓浓的黑夜却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一开始是骨关节的疼痛和肿胀,何杨以为白天走路走多了,也没怎么在意。到了晚上,疼痛感不断加强,并且是持续的钝痛。何杨忍不住喊了起来,爸妈听到声音,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何杨。赶紧叫了辆车,把他送去了医院。一整套的检查。结果出来,简直是噩梦一般。骨癌!谁都无法想象的一个结果。

  爸妈的泪,刷刷刷就下来了。何杨很茫然,甚至于绝望,都忘了落泪。他还想着,和同学约好的春天一起去郊区看油菜花。春天的油菜花好美,闻着淡淡的油菜花香,徜徉在一大片油菜花地里,那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事儿。

  一开始是拒绝治疗。

  何杨说,爸,别费劲了。我知道这病,治不好。把钱留下来,你们再生一个吧。何杨的话,让爸妈的泪,又一次无声地滑落。

  在家里,何杨百无聊赖地上着网,想象着自己离开这个人世还会有多少日子。挂着的QQ,猛地动了一下。何杨点开,是有人要加自己。名字还挺特别:天使。何杨的心头微微一动,什么样的人,敢称自己是天使呢。何杨是不加陌生人的。这次,何杨破例就加了她。

  天使说:你好。

  何杨发了个苦涩的表情,说:我不好。

  天使说;你怎么了?

  何杨说:我得了骨癌,可能不久于人世。

  好久。天使没什么反应,并且天使的头像,也变黑了。何杨想,估计是把人家给吓着了吧。

  猛地,天使的头像又亮了。何杨一点,就看到一张照片。极其漂亮的一张照片,真的如同天使一般。何杨的心,莫名地就动了一下。

  天使说:你是男孩吗?几岁了?

  何杨说:是的。17了。

  天使说:怎么样,我长得不赖吧?

  何杨发了个怀疑的表情,说:这真是你吗?

  天使说:当然了。如假包换。

  天使又说:我们做个约定吧,我给你每天发一张我的照片,发满100天。然后我们见面,如果我觉得可以,就请你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何杨的心,突然有些欣喜。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这是多好的一个事儿。再一想,心又沉了。100天?我能活满100天吗?

  不管怎么样。天使好像还挺遵守承诺的,每天,都按时发来一张照片。何杨看着照片,想着本人,心头莫名地就有些激动起来。

  第7天。何杨还在电脑前看着天使的照片,痛感比以前强烈了,骨头会发出阵阵疼痛感。何杨强忍着,手攥得紧紧的。

  第13天。何杨有些绝望了。又是无尽的痛感,有些难以忍受。他忽然发现,这样下去,不要说100天了,50天都难。何杨在想象着和天使见面时的美好画面。看着站在身旁,一脸痛苦表情的爸妈,想来,也只有做化疗才能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何杨说,我同意做化疗。

  第38天。何杨做完化疗,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一吃就吐。全身难受。也只有点开天使发来的照片,何杨脸上,才会洋溢出淡淡的微笑。

  第54天。何杨做完化疗,想着过程的难受,真有一些想放弃。但一坐在电脑前,看着天使发来的照片,想着那一百天的约定,何杨的心头就充满了坚定。

  第72天。医生说,何杨的症状有了明显的好转,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不需要做化疗了。何杨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天使,天使发来微笑的图片,说,祝贺你,加油!

  第99天。何杨出院了。骨癌基本无大碍了。原本还需要在医院呆上几天,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出来,不可能穿着病号服去见天使吧。何杨没告诉天使他出院的事,他只想给她一个惊喜。

  第100天。在爸妈陪伴下,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何杨来到约定的广场喷泉池边,他特地让爸妈走得远远的。他怕他们吓走他的天使。

  约定的时间到了。天使没来,来了一个阿姨。何杨认识,是隔壁病房一位女孩的母亲。阿姨说,何杨,天使来不了了,天使就是萧然。我的女儿。那天,她看到你不愿做化疗,她想鼓励你好好活下去。一开始是她给你发的照片,后来是我。按她的要求给你发的。边说,阿姨边掩住眼中夺眶而出的泪。何杨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何杨记得,萧然是上周离开的,很坚强的一个女孩。看见自己时,总是说,哥,我们一起加油吧。

  (本故事由《文学报·手机小说报》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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