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者,比也。悬疑和文艺作品里,也常出现窥视隔壁邻居,甚至用望远镜默默关切着对窗的桥段,一段阴森恐怖或罗曼蒂克就此开始。然而,现代社会的建筑布局早已朝着“距离产生美”的道路跑了好远,现实是,最不易相处最值得关注的邻里关系,再也不是比肩之邻,而是可能素昧平生的楼上楼下。
想起小时候住石库门,老虎窗三层阁的隔音效果最糟,这几天隔壁邻居来亲戚了,这边厢也跟着兴高采烈起来,仿佛那热闹是可以透过墙壁蔓延开来的。不似现在,距离变了。窸窸窣窣,鸡零狗碎。
凭着声音,可以猜测楼上孩子的年纪、体格甚至最近迷上了哪项运动。若是哪天那力度和频率有明显改变,并且多了一个频道,哦,二胎来了。检验自个儿是不是有强迫症,试试能连续多少天“享受”楼上滴水穿石式的“轻音乐”伴奏忍住不去揭破他家马桶漏水了的真相。至于核实今天是不是阴天,那一定得从不开灯的房间里探出窗去,因为藏起了你家阳光的不见得是天上的白云,保不齐是楼上挂门帘式晾着的被单。最精彩的生活原型是一个全天候爱搬家具的上邻,原来小说里写的是真的,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癖好的人。大概真如书里写的,改变家具的位置可以改变人的心境,问题是楼上倒是往好里改了,楼下呢?
这些心路历程的主人,有时候也难免会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与挑剔。多年以前,女作家三毛在成品作《撒哈拉的故事》里有过一篇《芳邻》,诉不尽各种离奇的为邻故事。然而,末了,作者仍是不忘致谢,“感谢这些邻居,我的日子被她们弄得五光十色,再也不知寂寞的滋味了”。还有一篇《不能长寿的十种人》,你有没有读过,其中果然有一种便是关于邻居——“与邻居相处不好”,分析理由是与邻居关系相处融洽能显著提高人们对生活的满意度,进而延长寿命。可是,总有一些人,永远不懂得有一种世界叫“别人的世界”、有一种感受叫“别人的感受”,哪里还有什么能影响他满意度的邻居哟?
解决这闹心的邻距离,办法其实也简单,倡议所有住宅承建商们发起“良心楼板厚度”行动,全面提高楼板厚度标准。只是,还有别的什么也需要加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