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2018年了,我中学时代的同学都进入了“古稀之年”,但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依旧都愿意找老班长倪蕙芳。
班里原来的一个“美女”,得了绝症,挺了好多年,虚弱得脱了形。女儿在国外,孤独一人。住进医院后谁也不见,唯独班长可进门,和她说话,帮她出主意,忙里忙外。当时,班长手脱臼,连杯水都拿不起来,可她二话没说,拽着老公就上大超市,按着单子,把东西集齐了送去……
同学中有一个“才女”,毕业后没多久精神就出了问题。三十多年来,班长年年去看她。病人入院前,曾写了一篇“对人生的思考”的长文,她把它交给班长保存,并叮嘱“不要给别人看”,这是她心血的托付,班长一直将它珍藏着。今年的一天,病床上的同学突然用唇语跟弟弟说:“我想班长了……”班长接到电话,一刻也没有耽误去了医院。病床前,两人都掉了眼泪……不久,这位同学去世了,带着同学的温情,带着对这个世界唯一的不舍!
当年,我们这个班有五十多人,其中有十多人因为上山下乡、支内等原因离开了上海。这些人走远了,却一直没有走出班长的心。谁返沪了,谁搬家了、谁生病了……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第一个送去问候。
前几年,她那张保存了几十年的通讯录上有不少人“失联”了,她可着急了,连自己的亲戚出差都不放过,让他捎带上找人的任务。
在我们60岁那年,全班人奇迹般地聚齐了!我们相互握手、激动地相拥。十几位曾经远航的“小船”,也回到这个温暖的“港湾”。班长欣慰地笑了。
从那时起的又十年,班长更忙了。每次聚会前,班长都要亲自踩点,班长是当年的数学尖子,如今她依然精于算计,为的是让同学少跑点路,少花点钱,有更多的收获。她家门前有一块地,种的南瓜、青菜、豆角……每到收获时,她会一家一家送,让同学们一起分享。她家的被褥也特别多,这是为一些回沪没有居住点的同学备着的。
前年,我动了个大手术,出院回到家中,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桌前的班长,她正用面包屑裹鱼片呢。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呢?”她嘻嘻地笑了:“有一次聚餐时你说过。”我呆了,开刀时都没掉眼泪的我哽咽了:“班长,你……”
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还叫她“班长”!叫了半个世纪了。而她老也忘不了的是,当年她曾经代表我们班参加过全市的一个表彰会,会上她发言时说:“……因为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是的,我们永远都是兄弟姐妹——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家”:格致中学六四届初三(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