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一位几年未见的朋友忽然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去一趟斯里兰卡,难道你要请我旅游吗?我问他。他说是的,但是有条件,回来以后要写一篇不少于三万字的游记。我才知道,他当时正在担任那本杂志的主编。斯里兰卡,一定有意思,那个很小时候就知道的遥远的亚热带佛教国度,去呀!
印象真的很好,一个星期的斯里兰卡游,美好的记忆。回来以后我为他们写了很长篇幅的游记。异国、花朵、动物、食品、历史、宗教……那些日子不能睡懒觉了,因为日程安排得十分严谨密集。有一次去那里的博物馆参观,园子里有几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几棵古树,长长的枝叶一直拖到地上……那一次累得我上下眼皮一直打架,实在是困倦啊,但是两脚一直在走动,博物馆很大……空气中的味道充满花香,斯里兰卡最大特点是到处都是花朵,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随时随地围绕着我们,加之温暖的气候。后来我在想是不是那些花闹的,被气味迷醉了,弄得我一直昏昏欲睡?也记得斯里兰卡人的英语是那种带有强烈当地卷舌口音的印度式英语,开始时候我需要仔细倾听才能和他们沟通,后来听得比较自如了,却发现我自己的英语已经说得和他们几乎一个样了,强烈地卷着舌拐着弯儿。想起来至今都觉得好笑。
从那时候起我对旅游充满好感,一直都感谢那位邀请了我的朋友。不幸的是大约一年以后竟传来这位朋友离世的消息!我感伤了好久,想起斯里兰卡游就会想起英年早逝的朋友。
尽管喜欢旅游的感觉,却也并没有使我变成一个热爱并极度追求旅游的人。我比较恋家,无论走到哪里,没几天我就会想家,想回家。所以一直以来,但凡有离京的时候,就会问“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等问题。回家以后,才会踏实随意,才会有归属感。因此每次外出归来我都会减轻几斤,应该与那种离心的感觉、多少有些无助失去依赖的不安感觉有关吧?
今年这两个月来,我已去过两个地方。一次是上海,一次是山西。南辕北辙,风格迥异。每次去都是三两天,但是那感觉依旧,感受异地神采,内心还是怀念着北京的家。
上海已经有几年没去了,这一次是住在浦东新区。当时是正月初五,还处在假期中的浦东安然宁静,上百米的街巷也经常空无一人,人家告诉我这新区里大多是外地来的人居住,现在大多回家乡过年去了,留下这浦东静如处子般的悠然闲在。那两天有微雨,仍是初春时的阴冷。唯一的一次是由朋友接我去了上海南京路的土产店,买来北京哪里都找不到的玫瑰酥糖和一种瘦瘦的红红白白的香肠,都是我喜欢的食品。餐桌上有小螃蟹炒年糕,鳝鱼丝,伴着上海人聚会特有的一种味道,几位男士少许喝了几口黄酒,开始吹嘘他们的经历和本事,也那样瞪着眼睛,眼里有几点血丝,语言里是普通话夹杂着海派腔。好玩儿。
当时很后悔没有把机票后延,可以多呆几天,我还没逛够嘛,上海的街道秀气,往往不是很宽,街边店面密集,走走路可以逛到许多家,我一直喜欢那种温馨细腻的感觉。
回京没多少天,一个朋友约我去山西,去灵石县,看看那里比乔家大院还要大的王家大院。我惊喜地欣然前往,南来再北去,一切都会是两样的感受吧。
灵石县被高山围绕,山石峻阔,一下让我想起古代人画的山水。王家大院,那样一大片的家居建筑,高门楼高台阶,房屋都是圆顶的窑洞式设计,人家说这种房子冬暖夏凉。最觉奇怪的是每个院门的门槛都很高,走过去的时候要把腿高高抬起才行,每次他们都被我说的“这门槛是专门整老太太的!”逗笑不休。王家大院果然无比气派,绵延几里,一片接一片,跨院套跨院,中间还围着个精巧柔美的花园,圆洞门边挂了两个红灯笼。院子里两棵落光了叶子的枯树,一只雀鸟在枯枝上蹦跳不停。
晚上,我坐在暖和和的圆桌旁,呼噜噜吃着一大碗口感筋道打了西红柿羊肉卤的揪片儿,心里想着那座偌大的建筑群,几百年的时间里,那个家族,那些古老的高台阶里,那个挂了红灯笼的圆洞门内,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