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孔老师,是在上海师范大学西部的小礼堂里。那天,是孔子诞辰日,我的导师翁敏华请她来作为孔子家族第七十五代传人,现身说法。初见,便惊讶于如此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一身大红衣裙,微鬈的头发,优雅的言谈举止,主席台上,未语先笑,顿时折服了我等青涩小女子。听导师介绍,孔老师的父亲是著名现代文学家孔另境先生,姑父是茅盾先生,孔老师自己也是一个作家,著作不少云云。于是开始仰慕,心下也恍然,原来有如此显赫的文学家世,难怪能熏染出那份独特的气质。
第二次见孔老师,是在《交际与口才》杂志社。记得很清楚,6月25日,我的生日。为了毕业实习的事情,来找孔老师商谈。孔老师的鬈发剪了,短短的头发,穿一件咖啡色的短袖,一条黑裙子。吸引我的,是她颈间的一根项链,只是简单地用一根黑色绳子穿着一块咖啡色的木头吊坠,却很别致。孔老师很热情,全然没有知名作家的矜持,听她聊起她在美国的女儿,以及女儿的美国男朋友,孔老师的幽默话语常让我开怀大笑。那时,就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性情开朗的女人。
后来,慢慢地和孔老师熟了,才知道,孔老师,有着做大家闺秀的命,却没有那个福气。适逢“文革”初期,几个姐姐到外地插队落户,她小小年纪便要当家,买菜,烧饭,洗衣,还要上学。每个月买米,十几斤一袋,扛在肩上,咬着牙,一点一点挪回家。一分一厘地计较菜钱,只为到了月底的时候,爹爹能有好小菜吃。听着就让人心酸,从此对孔老师每天如唱山歌般在耳边唠叨的“细水长流”多了一份柔软的情愫。
总是奇怪孔老师为什么能把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得有滋有味,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亮。或唐装、或风衣、或长裙,各有各的味道。问问价钱,让人目瞪口呆,因为便宜。就像她烧菜,平平淡淡的家常小菜在她手里生鲜鲜地变成了艺术,一块豆腐,一把青菜,撒几粒鲜贝,慢火熬出上海西区的风情。
孔老师的《孔娘子厨房》,将生活中的点滴感受结合孔氏菜谱,读来清新活泼。想,原来烧菜这么简单,玩儿似的。家里曾经有一本著名大厨写的菜谱,每次一看书上详细介绍盐几克、料酒几勺如化学实验般的复杂程序,进厨房的勇气顿时全无。不过有几次照着孔氏菜谱烧菜,不是火候差,就是颜色不对,总没有孔老师的书上那般色香味俱全。几次失败,悟出一个道理,《孔娘子厨房》的聪明就在于不教读者做化学实验,而是给读者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至于菜烧得好坏与否全在于个人的实践与经验,与本娘子无关。
因为与孔老师面对面办公,常近水楼台地向她请教一些厨房问题,在她的博客上偷偷瞄几眼小菜的照片,仅此而已,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吃到孔老师烧的菜。
咦,机会来了,杂志社到浙西大峡谷采风,傍晚时分,在一家山民开的小饭店里吃饭,孔老师看着他们送上来的菜就开始急,“菜哪能好烧成迭个样子?”
孔老师脱了外衣,冲进厨房,一阵刀斧,挥铲上阵,不一会,端上了一锅鲫鱼萝卜丝汤。汤乳白、味鲜美,门外寒意渐浓,一碗滚烫的汤,吃得人浑身舒坦,这才见识了什么叫孔娘子菜,哈,原来就是小时候阿娘烧的菜嘛,融合了家的感觉,弄堂的气息,和老房子的味道。慢慢地喝汤,感觉好像有一滴水,不小心掉进了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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