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走过65年长路的《上海文学》杂志,凝集着一个城市的文学记忆和时代风貌。几代作家和编辑的梦想和坚守,一脉相承,绵延至今。今起刊登一组《文学的香火》。
由巴金先生创办的《上海文学》已经65周岁了,作为一名老编辑,我跟她一同经历了风雨坎坷,也感受过她的辉煌和荣耀。虽然我离开编辑岗位30年了,但每每看到从《上海文学》走出来的作家发表新作,心中都升起暖意,不禁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想起很多熟悉亲切的老同事的名字:萧珊、茹志鹃、李子云、周介人、肖岗……
四十多年前,《上海文学》刚复刊,马上恢复了活力。那时,我们很注意培养上海的青年文学力量,经常组织作者们采风,还安排了一个月一次的文学交流活动。我们还编了一份《写作参考》,用于和文学爱好者的交流,我手头还保留着一份1979年第3期的《写作参考》,上有倪辉祥的小说《开心嫂》、程乃珊的《天鹅之死》,还有针对这些作品的评论。当时编辑部是花了大量心血培养扶持作家的。这里我说几则小故事。
曹冠龙是上海一家汽车修理厂的技术人员,他投来的小说是曾贴在复旦大学门口墙上的《教授三部曲》。其中的《锁》经责任编辑精心整理加工后,决定刊用,付印前通知他来看校样。曹冠龙来编辑部看了小样,认为编辑没有理解他的原意,改动太多,第二天便径自去了印刷厂,要求恢复原文。印刷厂的工人从未见过作者亲临,热情给予了协助。这一举动惊动了编辑部,因为一经定稿后,稿子是不允许改动的,尤其是作者自己去印刷厂改稿,更是史无前例。结果文稿来不及刊登在当月刊上,被撤了下来,对此我感到极为惋惜。我熟悉曹冠龙,他不是无视编辑部,完全是出于对自己作品的珍爱。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十分珍惜这第一次发表的机会,但他更在意自己的创作意图。后来他耐心听取了我们对他的文章分析,做了适当的修改。修改过的小说终于刊登在后一期杂志上。这是他的处女作,由此开启了他之后成为专业作家的写作之路。
我跟作者交流,有时思想往往保守,这亦或是年龄的差异,亦或是职业的“把关”心理,为了稳妥,不免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和叙事的角度。记得陈村在当时的一篇小说中有一段写青年男女接吻的细节,描述女孩觉着接吻不卫生,要用手绢隔开,我感觉小说中写这些不妥,建议作者删去。现在想想有些好笑和抱歉,其实小说中如果有那么贴近生活的一段,应该能为作品增色。
程乃珊以写上海的世态人情、弄堂生活见长。她当时任教于沪东的一所中学,交流平台发出的创作活动通知,给予了她请假之便,她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每次都认真准备好作品。她的作品题材多出于她生活的阶层,上海老金融圈和专家学者、知识分子。她要用自己的语言写她熟悉的一群人,编辑部给予了极大的宽容与支持。她的写作特点得到了施展,弥补了老上海旧事旧人的这一块,成为他们的代言人,并在文坛占有一定位置。
《上海文学》以人文情怀的热度,65年来,发现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文学新人,许多在文坛上挑大梁的知名作家的处女作、成名作是在《上海文学》上发表的,而他们也一直关心、感恩、支持着曾把他们推上文坛的《上海文学》。
十日谈
文学的香火
责编:殷健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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